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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万仞心神失守,煞气紊乱,如同堤坝出现了裂痕。花痴开那融合了坚韧与新生力量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凿进了他意志最薄弱之处。
“不……不可能!”屠万仞低吼,试图重新凝聚溃散的煞气,但那源自内心的惊骇与动摇,却让他的力量如同泄气的皮球,再也无法恢复到巅峰状态。他赖以横行赌坛、甚至武林的霸道火煞,竟被一个后辈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破去,这对他信念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花痴开缓缓站起身。他的身体依旧布满灼伤和干涸的血迹,步伐甚至有些虚浮,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刀,牢牢锁定在屠万仞身上。每向前一步,他身上那股新生的、带着灼热却不再暴戾的气息便强盛一分,仿佛与这火云窟的环境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屠万仞!”花痴开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煞,你已熬不过我。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我父亲花千手,究竟是如何死的?!”
这声质问,如同最后的审判,重重砸在屠万仞的心头。
他看着步步逼近的花痴开,看着那双酷似花千手的眼眸中燃烧的复仇火焰,再感受到对方身上那已然克制自己火煞的奇异气息,抵抗的意志终于彻底崩溃。
“是……是司马空!”屠万仞颓然垂首,声音失去了之前的狂霸,只剩下败军之将的灰暗,“是他设的局!”
花痴开停在他面前三步之外,目光冰冷:“说下去!每一个细节!”
屠万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滚烫的地面上,喃喃道:“当年……花千手赌术通神,名震天下,更隐隐触及‘天局’的核心秘密。司马空……他不仅是赌坛枭雄,更是‘天局’放在明面上的重要棋子之一。他不能容忍花千手的存在,更不能容忍花千手可能对‘天局’造成的威胁。”
“所以,他精心策划了一场赌局。”屠万仞的眼神有些涣散,陷入了回忆,“那是一场号称赌上一切的‘封神之战’,邀请了当时赌坛最负盛名的几位高手,地点在一艘远离海岸的豪华赌船上。我和……‘鬼算’钱不多,都被司马空暗中收买,答应在赌局中联手做局,务必让花千手……有去无回。”
花痴开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发白,但他强行压制着立刻将屠万仞碎尸万段的冲动,咬牙道:“继续!”
“那场赌局……持续了三天三夜。”屠万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回忆的恐惧,还是此刻的虚弱,“花千手……他真的太强了。即便我和钱不多暗中联手,用尽了手段,也仅仅能勉强与他抗衡。最后的关键一局,是梭哈……”
“司马空事先在牌上做了极其隐秘的记号,我和钱不多通过特定方式辨认,而花千手……他被我们故意制造的几次小冲突和心理暗示干扰,未能及时发现。最关键的一张牌……他本该拿到黑桃A,组成同花顺,却被换成了方块2……”
“他……发现了?”花痴开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他发现了。”屠万仞闭上眼,脸上肌肉抽搐,“就在他翻牌的那一刻,他看向我们,眼神……我至今记得,没有愤怒,没有惊恐,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和……一丝嘲讽。他说:‘原来如此,天局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然后呢?!”花痴开逼近一步,周身的气息因愤怒而微微震荡。
“然后……按照赌船的规矩,出千者,死。”屠万仞涩声道,“但没等船上的执法者动手,司马空就……就突然发难!他早已在赌船周围埋伏了高手,船上也有他的人。混战中……花千手为了保护当时也在船上的你母亲菊英娥,身中数刀……最后……最后被司马空……亲手……推入了茫茫大海……”
“轰——!”
花痴开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即是无边的血色和滔天的恨意席卷而来!父亲……他那潇洒不羁、赌术通神的父亲,竟然是在这样一场卑劣的阴谋中,被围攻,被暗算,最终葬身鱼腹!
“啊——!!!”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悲愤咆哮,终于冲破了花痴开的喉咙,在这炽热的洞窟中凄厉回荡!他周身那股新生的气息瞬间变得狂暴起来,眼中充满了血丝,死死盯住屠万仞,如同盯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屠万仞被他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急忙道:“我……我只是拿钱办事!主谋是司马空!是他!而且……而且你母亲菊英娥,她当时并没有死!她被花千手拼死护住,虽然也受了伤,但在混乱中被几个人救走了!后来听说……听说她被‘影楼’的人带走了……”
“影楼?”花痴开强忍着一掌毙了屠万仞的冲动,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听到母亲下落的确切线索!
“是……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专门从事情报和……和一些暗中的交易。据说与‘天局’是死对头。”屠万仞为了活命,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司马空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查菊英娥和‘影楼’的下落,但‘影楼’行踪诡秘,他也没有得手。”
花痴开深吸一口气,那灼热的空气吸入肺中,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极度愤怒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丝。
母亲还活着!可能在“影楼”!
而父亲的血仇,主谋是司马空,眼前这屠万仞,便是最重要的帮凶之一!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那缕融合了明王心经与火煞的气息凝聚,指向屠万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