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已经搬进江景壹号的豪宅里了。倒不是有多贪图物质享受，只是觉得露台上能看见皇甫江，这很好。尤其是深夜里带着凉意的江风，可以帮助他理清思绪。

如果说唯一让他有点不那么满意的，就是从露台走到客厅卫生间有将近30米的距离，挺浪费时间的。

陈晋想到这个，忽然间回忆起那个门卫和保姆异地恋的笑话，忍俊不禁。

50个亿，换来的也只不过是一时的轻松而已……

“你能笑出来，挺不容易的。”韩开弘走到露台笑道。

他自然能分得出陈晋的笑容是格式化的还是会心的。

陈晋反问道：“跟老焦聊完了？”

“聊完了。”韩开弘应着：“总体来说，就是安抚我一下吧。虽然我今天配合你的举动是迫于无奈的。但确实违反纪律了，所以回去之后，肯定还会有一些不痛不痒的批评处理吧。”

陈晋眨了眨眼，看着韩开弘认真的问道：“爸，因为我，你的前途很有可能会毁在这件事情上。毕竟这次确实把时家给得罪狠了。你……后悔吗？”

“哈哈哈~~~”韩开弘大笑起来，透露着坦然和豁达。

接着他开口道：“陈晋，你做过的很多事情，都让我已经忘记你的年龄和阅历了。直到现在，我才忽然发现，你确实还是太年轻了。然而有很多事情，年轻是优势，却也是劣势。”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形势一直维持下去的话，我们之间联合，可以帮助我继续往上走？”

陈晋蹙眉：“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我确实这样考虑过。在国内……这是必须的资源。如果可以，当然是自家人最好了。”

“在国内，你姓什么，可比你做什么选择重要得多。这是从古自今都没有改变过的事实。尤其是到了我这一步之后，还想继续上升的话……可能性是零。不是几乎，也不是约等于，就是零。明白吗？”

陈晋稍微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无奈苦笑道：“我原本以为，这不是绝对的呢。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幼稚。”韩开弘微笑道：“所以，我没什么可后悔的。再说了，到了我这把年纪了，除了希望下一代能够好一些，其他的什么理想啊，自我实现啊，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说着，尽管笑着，但陈晋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由衷的哀伤……

“其实还是会遗憾的吧？”陈晋蓦然问道。

韩开弘摇了摇头，跟他一样把胳膊架在栏杆上，望着皇甫江，不语。

但是陈晋却很明白，像韩开弘这一辈人，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和折磨，又经历了这个国家从贫瘠到腾飞的历史进程，要说他们在入仕之初不是抱着满腔热血和一片赤诚的话，他第一个不信！

只可惜，不单单是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还有那些热血和赤诚，走着走着，也就走丢了。

当生命来到了另一个阶段，就连子女们都成长起来之后，像韩开弘这样的人再回顾自己度过的时间，又会是怎样的满目疮痍呢？

沉默了许久，韩开弘才幽幽开口说道：“我一会就回东江去了，既然你说问题都已经解决了，那涵涵和她妈妈……？”

“爸，放心吧。艺涵说她挺喜欢那里的，山清水秀，自己也想住一阵子。”陈晋应道。

闻言，韩开弘皱起了眉头。

陈晋抿抿嘴，接着说道：“我们都很幸运。”

“明白了。”韩开弘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连夜返回了东江市。

陈晋自己也因为跟蒋艺涵的聚少离多有些感伤，而更让他愧疚的，是蒋艺涵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和理解，以及难以形容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