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丸国永保持着靠在墙上的姿势没有动，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只有熟悉厚重的灵力可以感觉得到。他回手撑在身边叹了口气：“那只黑鹤的话您明白的吧？我出现了暗堕的迹象。”有什么可隐瞒呢？恐怕她早就发现了......

此时聊这个话题总觉得有些突兀, 但是鹤丸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勇气，或者说, 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审神者信任自己, 从最开始他就知道，这种几乎无条件的信任从一起去幕末时代就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不想毁掉这弥足珍贵的信任，更不想因为暗堕最终变作时间溯行军一样的怪物进而伤害到这个小姑娘。

“并不是你的问题, 作为审神者你已经足够好了。”鹤丸带着点怅然解释道：“唔, 是去找大和守他们的时候，那个村庄里出了点问题。我头一次知道......人类可以对完全无辜的路人做出多么可怕又邪恶的事。之前就算被盗墓者挖出来，被小偷从神社偷出来, 但那也是因为我本身价值不菲的缘故。可是你呢？你当时不过是个长得很漂亮的普通姑娘，碍到他们什么事了吗？不是必须消灭的敌人, 也没有利益瓜葛, 只是路过就......”

他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霾：“那个时候我的信仰动摇了，不再认为维护历史保护人类是件神圣高尚的事情。于是，属于物妖的怨恨开始悄悄滋生，所以就出现了那些......很无聊的暗堕理由对吧？”

“所以呢？”夜晚的鲛人和白天不大一样, 没有那么多的娇憨与绵软, 更像是传说级大妖的模样。鹤丸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们眼下的问题是该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狐之助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不点头, 没人能把你的异常说出去。”苏妩无聊的往后坐在地板上看着自己的付丧神：“另外, 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是什么让你认为鲛人种族属于守续阵营呢？你们会受到审神者的灵力属性影响呢。”

“欸？”这下鹤丸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张着嘴的样子看上去傻兮兮的特别可笑，就他家审神者软萌的样子，哪怕说是中立也足够意外了好吗......看她的言下之意似乎应该是混乱邪恶势力？

“鲛人可是吃人的呀！我只不过是因为有人类血统导致的挑食才不以人类为食的。”茫茫大海上到底有多少迷失方向的水手葬身鱼腹，大概数都数不过来。再加上刻意掀起的海啸与极端天候，成群的鲛人一经出现对于人类世界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所以，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来看，鲛人绝对不是什么好朋友。这大概也是这种珍惜生物成为帝王陵墓中必备陪葬品的重要原因之一——足够贵重，很有装饰价值，有明显的弱点，还有可以一直燃烧的油脂，最重要的是杀掉还能“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

鹤丸简直傻掉了：“等等等等，所以说......？”

“所以说你会出现大量负面情绪的堆积大概和我的灵力属性有一定关系。越是高神性的刀反而越容易出现不良反应，加上你和小狐丸又是较早出现在本丸里的才会表现得更加明显。当然啦，小狐丸没有和你一样大概是因为稻禾神御前的庇护......这就是力量不对等的副作用，估计时之政府也没有想到。”鱼能怎么办？鱼也很无辜啊！上古神族对人类的态度可以说恶劣到发指，别说拿你当人看了，估计还没有人家家的看门狗受重视。作为遗族裔属的鲛人自然也不会同人类有多么亲密的感情，与人手制造出来的刀剑付丧神之间出现属性冲突更是正常现象。

当审神者势弱仅能充当引导者的时候这些不同属性的力量当然不值一提，但是谁也想不到苏妩会异军突起顺利完成物种变化。她的灵力早就随着种族的改变突破了时之政府审查的阈值，加上日本确实对华夏那边的大妖不甚了解，还当是他们这里那些容易打发的精怪，一时也就没谁刻意去关注这件事——这当然也与苏妩一向深入人心的战五渣印象有关，谁能想到呢......

小姑娘从地板上站起来，微微弯腰就伸手搭在鹤丸头顶揉了一把夹杂着灰色的白发：“好了好了，就算你变成黑色的我也不会放弃哒，连大和守他们走丢我都要去找回来，何况你这样的四花太刀呢？”

他忍不住伸手把审神者小小的身体拢进怀里抱紧，微微有些低的体温让同样温度低的付丧神觉得十分温暖。鹤丸把头轻轻蹭在苏妩的肩膀上：“说好了，如果我迷路，你要把我找回来哦！”

“嗯嗯，说好了！”

然后他们就扛着铲子跑去庭院里挖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