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寂寞(1 / 2)

寂寞。

这个词语突然涌上心头,连鹰不泊自己都觉得奇怪。

为什么会因为四个猪狗不如的奴才离开了,就感觉到自己变得孤单了?或许只是不习惯罢了。他摇摇头,渴望把这种荒唐的想法赶出脑海。

想起自己已经故世的父亲,他的心又渐渐变得冷起来。

父亲曾经说过,谁也不能相信,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然而他却还是容许了意外的产生,譬如落葵。如果无法全心全意信任她,就无法达到龙的契约,理性告诉他,他需要落葵的感情。

所以他像饮鸩止渴一般,勉强自己直视落葵,虽然自己的心已经在百般的残酷场景下变得无坚不摧的坚硬,却意外地发现,长久的耳鬓厮磨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可以破土的种子。

或许是最顽强的生命,才有可能冲破顽石,正如破茧成蝶。

他的眼皮一跳,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问过父亲,为什么取名为茧。

因为蝴蝶是一种,可以孤身一个冲破狭窄和黑暗的重重阻挠,最终拥有整个天空的生灵。

或许,落葵就是他心中的那只蝴蝶。

第一次占有她,玩弄她,甚至凌辱她,他都不曾放在心上,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她的存在,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了她温暖的身体晚上会睡不着,他已经不记得了。然而他还记得父亲给自己的教诲,杀手不能把弱点写在脸上。

她不能成为他的弱点。

喜好凌虐的他,百般花样地折磨着她,看着她哭泣求饶的模样,心中似乎有什么总是在松动,摇摇欲坠。

不过是为了掩饰罢了,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出来他对落葵的在乎已经僭越了对一个床伴所能给予的宠爱。

他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到和洛国对阵这件事上。

和天南星交手已经多次,每次都觉得对手愈发难缠,其狠辣的心计并不比自己逊色。从一开始安排南山二老埋伏在倪家起,一局棋就这样开始了,之所以迟迟不落子,只是因为最后一息未曾填满。

洛国想要吞并傅国的野心,竟然是如此的强烈,甚至不惜从十几年前起就开始谋划。

或者说,只是天南星所行的第一步,试探着看着以后其他的动向和发展,若是真的遂了他的愿,一切便按照计划行事?

天南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他们上一次相见,似乎还是半夏死的时候吧。

他总有一种感觉,天南星是知道半夏会死的,尽管知道自己的亲人会因自己而死,还是一意孤行。

天南星的思虑和他一样复杂,他们彼此都看不透。如果说空青是他埋下最深的一颗子,南山二老就是天南星的自信满满的赌注。一个潜入了皇宫,一个潜入了倪家,从中分崩离析,瓦解傅国。

或者傅国的皇室,真的生得很不凑巧,刚好被他们同时盯上。

至于五龙宗搞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斗下来的滕龙宗,只能说,他们自诩正派不屑于耍手段,反而会落于下风。

南山二老从一开始就没有和洛国扯上过半点关系,清白的身世很容易让倪笔就接受了他们作为倪蓝的师父,倪蓝生性懒散不喜修行法术武学,若是如此荒废下去当上了宗主,滕龙宗也必然灭亡。为了防止倪帘对宗主的争夺,南山二老挑拨离间,令倪蓝给倪帘喝下毒酒,然而倪蓝却不忍杀死她的亲妹,因此将之放逐。本来天南星的打算是利用见愁得到倪帘的契约,却没有想到南山二老的毒药让倪帘忘记了一切,包括自己是一条龙的事实,没有利用价值的倪帘,就只有去死。

至于见愁的感情在其中是如此,恐怕天南星从未在乎过。

哪怕是半夏,为了自己的野心,也可以舍弃不顾。

何况是见愁,一个痴心爱恋着自己的干女儿的男人呢?

嘴角慢慢勾起,想起见愁在自己面前那喷薄的憎恶,然而这种神情在他眼里不过如一条疯狗。

世人正是因为如此才平庸。

因为有感情,所以会有弱点,所以会有无法控制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空青是用来制约夏枯草的人,不止一次得知了夏枯草暗自跟踪空青,并且拿着空青的合欢花吊坠的消息,然而他在最后一刻发现他错了。或许这是他平生唯一一次被人所骗,还是骗得如此彻底,一骗就是十年。

夏枯草啊夏枯草,该是怎样的心机,能让你伪装喜欢自己不喜欢的人,伪装了这么久?

他甚至感觉到隐隐的胆寒,若是夏枯草有了和他面对面一战的实力,将会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表面上假装和白梅交好,实际上暗恋着空青,结果却得到了龙的契约,证明了他一直以来钟情的是倪蓝,这是何等的骗术,连阅人无数的鹰不泊都没能辨别清楚。

或许就是摸透了鹰不泊的脾气,知道他必然会用自己最重要的人作为要挟,才用这样的手段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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