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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一早,众考生便在辰时按照会试成绩依次进入宫门,在清泰殿外的台阶上刚分两列站好,皇帝就在一众宫女太监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众考生皆屏息立在两边,都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方宴却没有这样的小心翼翼,但也不至于表现得多与众不同,他只是不经意地抬眼看了一眼,皇帝的面色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红,唇色也微微泛紫,果然是服丹过多的症状。

这一个想法的功夫,已经有个中气十足地公公走出清泰殿,宣众考生进殿见驾。

这是考生们第一次面见圣颜,迈步前都下意识地正了正衣冠,其实三天前的殿试时皇帝就该出面的,不过当时过去主持殿试的是五皇子,皇帝这一举动让这些考生和得知消息的大臣们都琢磨了好久。

天子门生之所以叫天子门生,就是因为最后要经过皇帝的亲自监考,有时皇帝因军国大事而不能到殿试现场监考也没什么,但若是让皇子代来,且还是在皇子争储斗争激烈之时,便难免让人多想了。

进殿参拜后,皇帝让站在文官一列的五皇子出来报了殿试前十的考生名单和籍贯后,才让这前十名出列拜见。

看到站在第二位的方宴时,皇帝的神色顿了顿,这个年轻人,容貌中有五分表妹的影子,让他一瞬间想起了许多年轻时候的事。

好半晌,他指向方宴,开口问道:“你叫方宴?”

方宴神色不变,上前一步答道:“回皇上的话,学生方宴。”

皇帝又顿了会儿,问道:“可是光烨侯世子方睿宴?”

方宴皱眉,片刻后答道:“正是。”

这话一落,那些之前没有见过方宴的大臣都窃窃私语起来,就是考生们,也面面相觑。

几个本就是京城世家公子的考生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样子,光烨侯世子在京城那么有名,他们早在进贡院考试时就认出了他。

乐巍和乐峻却都有些担忧,唯恐三弟这是哪儿引起了皇帝的不快。

皇帝一直严肃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伸手让太监总管把方宴的殿试答卷给他拿来,殿下此时已经恢复了安静,大臣们在猜测皇帝此举的意义,考生们则在担心被方宴挤掉了名次。

皇帝拿着那张答卷看了会儿,笑着连连道好,把卷子放在龙案上之后,又考了方宴两个问题,便道:“湖州方宴学识上佳,且于国事颇有见地,朕便钦点你为本科状元。”

五皇子的脸色变了变,他知道方宴这人拉拢不住,即便看出他写的文章沉稳有度、光华内敛,他也没有把这人的文章提到前三甲中,只不过也不想得罪他,便在和主考官商量过后,把此人放在了前十名。

但是五皇子怎么都没想到,已经糊涂得不理国事的父皇,还能在一见面就认出了光烨侯世子,还特地点他为状元。

这让五皇子自觉颜面大失,这老糊涂,既然不认同他和主考官定下的前三甲,又何必让他出这个头?

皇帝半点都不关心这个五儿子会怎么想,本来推他到前台,就是为了平衡儿子们的势力的,为了让朝臣看清楚,便也不能太给这个儿子脸面。

这么想着,皇帝又点了几个人出来考校,最后五皇子定下的前三甲名额,只保留了施朗一人,且这施朗本来是五皇子那边定下的状元,现在却成了榜眼。

施朗面上叩谢皇恩,心里却又不服又不甘,不经意看向方宴的视线中带着几分不平的恨意。

一甲中状元方宴,榜眼施朗,探花乐峻。

前三甲定下之后,吏部尚书便捧着金榜到百官前面,对着众人宣布:“请二甲第一名湖州乐巍前来唱名。”

本来微垂着头的乐巍听到自己的名字,忙镇静地跨步出列,到吏部尚书跟前见过礼,接过金榜,将其上的名字一一沉稳而清朗地念了出来。

位于百官前列的郁桢看着站在殿前依旧显得风姿绰然的年轻人,微微颔首,娴儿的眼光真不错,这女婿是个有前途的。

其他不熟悉乐巍的官员也在暗里嘀咕,听这籍贯和名字,探花和这二甲传胪是本家兄弟?

唱名结束后,这些人心里的疑惑才得到解答,因为皇帝亲口问了。

乐巍和乐峻上前答道,“回皇上的话,臣下是一家人”,乐巍又说道:“臣为长,阿峻是老二”,想了想还是把方宴现在跟他们一家也说了,不过因为方宴与他们不是一个户籍,只说是结拜兄弟。

皇帝听罢大悦,“你一家三进士,难得难得啊,朕便赐你们一个文风鼎盛的匾额,望你们以后能为朝廷尽忠尽心。”

乐巍、乐峻忙跪下叩谢,方宴也随之跪了下来。

就有那会看眼色的官员出列道:“恭喜皇上得此良才,乐家一门三进士,也可见咱们大周文风兴盛境安民康啊。”

其他官员也不敢落后,一起跪下呼喊万岁。

待皇帝高兴地抬手让众官起来,才吩咐宫女们带状元进士们去换衣服。

状元、榜眼、探花各有衣冠,进士们的衣服则是统一的,半个时辰后,大殿上多了一群整整齐齐地身穿进士服的人。

太监总管就喊:“禁卫军开道,状元郎带众进士跨马游街。”

尖细的声音在宽广的大殿中反射,清晰地传到了殿外,又一层层传出去,宫门便在此时大开。

朝堂上的官员们也有是状元的,见此一幕,仍旧不免感叹,身为读书人,考中状元是一大高峰了,若是以后在朝堂上不能更进一步,那这就是一个读书人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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