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差一点,明早看(1 / 2)

稍晚的时候苏沐过来,把锦绣公主之后的行踪对秦菁简单的说了。虺璩丣晓

她倒是没有马上去梁太后宫中吵闹,反而是从乾和宫出去就风风火火的回了荆王府,想来这么大的决断她是要好好消化一段时间的。

“由她去吧!”秦菁早知如此的点点头,抬头见苏沐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站在那里,不由的奇怪:“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苏沐不很习惯的抿抿唇,然后垂下头去:“公主,奴才只是尚有一事不明,那日明明是和婉郡主理亏在先,您方才对锦绣公主为什么只字不提?反而由着她这般嚣张霸道?”

自灵隐寺回来秦菁只就对梁太后提及是路上遇到了点意外,并且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并没有把秦宁的事情抖出来。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蓝玉华那里暂且拿不住把柄,但她手里握着秦宁约见的书信,真要把这件事强加到秦宁身上,秦宁也是轻易脱不了身的。

更何况景帝早就有了取缔荆王府的心思,梁太后又不喜那双母女,怕是所有的事情压下来就只需要她红口白牙的一句话就能促成。

可偏偏,秦菁却把这事儿压下了,并且自此不提,还由着锦绣公主趾高气昂的找上门来吵闹——

这确实不像是自家公主的一贯作风。

“后面的事本宫还需要她来配合,此刻实在不易打草惊蛇。”秦菁道,说着目光不觉沉了沉,讽刺的前期唇角:“那件事要是宣扬出去,我们之间的立场马上就定了,到时候为了护住和婉,她一定会要提防本宫,这样以来你觉得本宫再对她说出方才的那番话,她还会相信吗?”

人和野兽一样,对危险都有天生的感知力,若是让锦绣公主知道秦宁和自己结了仇,自己再说什么,她便一个字也不会信了。

苏沐了然点头,思忖片刻还是难免露出担忧之色道:“可是——和婉郡主不会对她说吗?”

“不会!”秦菁肯定的摇头:“就三皇姑那么个脾气,秦宁时时顺着她的时候她还动辄打骂,你觉得闯了这么大的祸之后,秦宁会有胆子跟她说吗?”

苏沐想了想,觉得秦菁所言在理,这才放心。

锦绣公主那边火烧屁股似的出宫回到荆王府,二话不说直接就吼开所有的丫鬟婆子,径自一人去了秦宁的卧房。

彼时随是白日,秦宁还是心绪不宁的抱着被子窝在床上,神色憔悴,一副惊吓过度战战兢兢的模样。

锦绣公主推门进来,一见她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掀开她身上被子怒声道:“你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是做给谁看的?还不给我起来!”

秦宁被她突然起来的气势吓着,紧跟着便又开始默默垂泪。

“王妃,王妃,郡主她刚刚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您息怒,别再刺激她了!”秦宁的贴身丫鬟线儿屁滚尿流的扑上来试图拉住锦绣公主的袖子。

“跪到一边去!”锦绣公主随手将她掀翻在地,一把就将秦宁自床上拉下来。

从秦菁那里刚刚受了气,此时她下手就狠了些,秦宁本就瘦弱,被她大力一拉就踉跄着砰地一声摔在了床下的地毯上。

锦绣公主虽然脾气不好,但从小到大对她也只就骂骂也就算了,这却是头一次真的动了手。

秦宁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趴在地上惶恐的哭着去看自己的母亲,惊疑不定的嗫嚅道:“母亲——”

“哭,你还好意思哭!”锦绣公主一看更气,喘着粗气恨恨的指着她道:“你说,你那天去灵隐寺是去干什么去了?”

“我——”想到那日所见漫山遍野的死人,秦宁马上又哆嗦了一下,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那天那里死了那么多人秦菁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自己想要害她,万一她——

“母亲,母亲你帮帮我!”这样一想秦宁就只觉得浑身发冷,爬起来不管不顾的膝行爬到锦绣公主脚边去拽她的裙摆,声泪俱下的央求道:“母亲,母亲我好怕,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她苦心栽培出来的名门闺秀、堂堂荆王府的小郡主,怎么竟是这么个小贱胚子?一个未曾出阁的姑娘家,为了争抢一个男人又哭又跪,还不要脸的找上门去和人理论,如果不是她身边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以依靠,她真就恨不能直接将她溺死了才解恨!

“哭什么?还不住口!”锦绣公主嫌恶的狠出一口气,回头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去抚胸口。

线儿也是泪流满面的跪在旁边不敢吱声,锦绣公主看着这对主仆就更是气闷心慌,总觉得胸口压着一口气喘不顺当,再度抬脚将她踹翻在地,怒声叱道:“还不滚到外头去守着!”

“是!是!王妃!”线儿捂着被踹的升腾的腰,再不敢哭,使劲忍着眼泪爬起来带上门跪到了门外的台阶上守门。

因为秦宁心里有鬼,即使是大白天的,为了隔绝外面的光线她也命人将所有的窗子都关死了,这会儿大门合上,这屋子里的光线的就瞬间暗沉起来。

锦绣公主满脸杀气腾腾的坐在那里,如果眼神能够吃人的话,早就将她生吞活剥了。

“过来!”母女俩对峙片刻,锦绣公主突然厉声斥道。

秦宁瑟缩了一下,从小养成的习惯使然,她十分惧怕自己的母亲,这会儿更不敢上前,悲哀之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喃喃的脱口念道:“晋哥哥——”

锦绣公主本来就在气头上,听了这话那还了得,当即就是拍案而起冲上去左右开弓连着打了她四五个巴掌,怒声骂道:“小贱人!我的脸面简直都要被你丢光了!这青天白日的就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喊个野男人的名字,你真就这般上不得台面,一天也忍不得了吗?”

因为怒极,她下手便是极狠,秦宁被她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渗血,惊惧之下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敢求饶,也再不敢去喊苏晋阳的名字,整个人瘫在那里动不了,只有眼泪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清丽脱俗的脸孔上狼藉一片,凄惨无比。

锦绣公主也是气得狠了,这会儿她没了力气,索性身子一软也跟着坐在了地上,连着喘了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斜睨着唯唯诺诺的秦宁一眼冷着脸道:“行了,你也别哭了!”

秦宁不敢跟她强拗,哽咽着爬起来跪在她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请罪道:“母亲,女儿知错了,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想到——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了,横竖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打死你也无济于事!”慌乱之下秦宁便越发的语无伦次,而锦绣公主不疑有他,也只当她还是就着苏晋阳的事告饶,这便长出一口气稍稍缓和了语气道:“母亲也想清楚了,横竖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将来也只有咱们娘儿俩相依为命,旁的人谁也靠不上,那苏家的小子——好歹他在御前还有那么个差事——罢了!你真要喜欢他,母亲便成全了你吧!”

秦宁的哽咽声戛然而止,两眼通红的抬头去看锦绣公主,不可置信道:“母亲——”

从宫里回来这一路上她已经整个事情仔仔细细的想明白了,梁家人和景帝之间到底还是隔了一重,的确是不很靠得住,而鲁国公夫妇偏爱苏晋阳却是众人皆知的,主要是这苏晋阳年纪轻轻就掌握宫中禁军,在景帝面前算是个了不得人物——

鲁国公府无论是跟蓝家还是萧家没有利益冲突,诚如秦菁所言,将来无论是谁做了皇帝,这江山的血统都是不会变的,苏晋阳又有着鲁国公的支持,这份差事必定稳妥,步步高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秦宁和苏晋阳之间都有小辫子抓在秦菁手里,如果自己非得一力促成和梁国公府的亲事,以后还得时时刻刻担心防备着这事儿被揭出来,而如果秦宁就嫁予了苏晋阳,将来这事儿再被提起,即使是未婚男女私相授受不是个体面事儿,传出去最多也就是个让人谈得一时的风流韵事,不会激化什么大的矛盾。

锦绣公主这样定了心,秦宁反而更加惶恐,一脸的茫然:“母亲,您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和他——您怎么——怎么——”

“难道母亲还能看你走投无路不成?”转念一想还是秦宁不听自己的劝告在先,而让自己在秦菁面前那般被动,锦绣公主就有些咽不下气,语气不由的又跟着恶劣起来,警告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母亲会想办法帮你压下去,你的婚事也不能拖了,必须快刀斩乱麻,你好好养着,不许再生事,过两日我便进宫请旨,替你定下来吧!”

这件事必须要抢的先机,锦绣公主这样想着——

在秦宁和苏晋阳的正式完婚之前,她便再不能跟秦菁起冲突了,省的那丫头挟私报复,再把秦宁的闺誉声名搭进去。

锦绣公主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打定了主意,她便暂时压下所有的顾虑,先去说服了自己的婆婆老荆王妃,让她代为去鲁国公府同国公夫人通了气儿,虽然那边的态度很模糊,随后她也还是进了宫,去向梁太后提及此事,顺便探探口风。

之前她一直扒着梁明岳不放,已经扰的梁太后不胜其烦,这回虽然她的转变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横竖荆王府就剩了一座空架子,不管秦宁嫁予谁都与政局无意,所以梁太后也就懒得再与她磨那嘴皮子,应允来日会召见国公夫人进宫替她问问。

苏晋阳家中父母双亡,自幼就是寄居在鲁国公府,他的亲事自然只要鲁国公夫妇点头便能成其事。

依照梁太后的意思本来是想着临近年关,宫里宫外各人的事情多不少,怎么也得等到过完年再来商议此事,但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锦绣公主愣是软磨硬泡逼得她松口,三日以后便在万寿宫召见了鲁国公夫人和苏晋阳。

这样的所谓“召见”,结果其实是毫无悬念的,一则男女双方都不曾婚配,二则苏晋阳也不能以女方有过错为借口推诿不娶,总的来说就是走个过场的事儿。

大概是一块石头落地心里高兴,事后梁太后便很是热络的要留了鲁国公夫人一同用午膳,苏晋阳不方便逗留就独自一人先行告辞出来。

“姑姑请回吧!”华瑞姑姑亲自送他到门口,苏晋阳与她颔首致意,随后转身脚下步子有些茫然的慢慢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他有官职在身,随时进出宫门都不受限制,随意在御花园里出现也不是什么禁忌。

就默默的走了一阵,苏晋阳忽闻鼻下一股异香气浮动,抬头却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御花园北角的回廊下头来了。

那回廊沿路遍植梅树,如今正是花开时节,或红或白或粉的花朵缀满枝头,远远望去连成一片,竟是生生将这三九寒天的冬日点缀的如同山花烂漫的春日一般,阳光洒下,也有种暖融融的感觉。

他眯了眼睛看过去,便一眼看到在自己前面几丈开外的地方有一株红梅长势特别旺盛,旁枝斜逸而出,往回廊里侧探了一大截,一簇红梅迎风怒放,浓烈如火的颜色,映着地上积雪和天上灿烂的阳光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那梅树旁边的女子,一身红色鹤氅婷婷立在风中,娇颜如花,眨着眼睛缓缓的微笑,容颜绝丽,与旁边花色相呼应,美得如也置身画中一般。

这条梅花小径算是这宫中的冬日一景,他依稀记得很多年前,在他偶尔赶在年关回京一趟,也时常会见到秦菁裹着厚厚的裘衣站在这花树下面默默失神。

那个时候,他看到她总是习惯性的绕道而行,在她发现之前已经远远的避开。

事隔经年,现在重新走在这条回廊上的时候苏晋阳突然就有些明白——

但凡他去启天殿上朝,这里便是回乾和宫的必经之路。

事实上那时候一直代替秦宣处理政务,秦菁确实是没有这样的时间和心情在外凭栏赏花的,只因为知道他回来,她在等他,而且在他转身之前她也未必就是不曾发现,只是她不说,只在他离开后再默默的转身离开。

苏晋阳一时间不觉有些恍惚,脚下步子顿了片刻,然后撩起袍角举步沿着那回廊走过去。

“你在等我?”这样的一句话问出口,他突然就后悔了,时隔两世,很多事都变了。

“是啊,我在等你!”秦菁回转身来,落落大方的回他一个笑容。

苏晋阳一愣,旋即明白她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一种莫名酸涩的味道涌过喉头,他侧过脸去哭声一笑:“我——是不是来晚了?”

他问的是前世,不是还抱着希望想再去挽回什么,只是突然心中百味陈杂,有了那么一种强烈的不甘。

她等了他一辈子,他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执她之手,与之偕老,到头来却偏是他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给自己留,眼见着她在他面前饮恨而亡,将他恨到了骨髓里。

这一世重来他对她本就充满矛盾爱恨交加,可前两天秦宁一事真相大白,硬是将他推到了那样一个尴尬的境地,成就了一场滔天的笑话。

“不!是皇祖母召见于你,为的又是那样的要紧事,主次有别,也是应该的。”果不其然,秦菁还是没有多想,只是心平气和的笑道:“昨日本宫在皇祖母这里偶然听她提起,说三皇姑好像是想开了。今日皇祖母传召国公夫人进宫,本宫就估摸着应该为的就是这事儿,却不知道,婚期将要定在哪一日?”

这件事因着之前国公夫人曾经亲自登门对荆王府的老王妃提过,虽然当时因为锦绣公主坚决反对而未能成事,但老王妃的态度却一直谦和礼让,这回又是老王妃亲自登门旧事重提,国公夫人碍着她的面子,再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之前也是不好断言谢绝的。

这样一来,有了两方长辈做主,虽然还没有禀报到景帝那里,但是方才两家人在万寿宫里一通计较——

过了梁太后的手,也就差景帝一道正式赐婚的圣旨做做样子了。

两世的婚姻,到头来全都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袖子底下的拳头不觉攥紧,苏晋阳冷冷看着秦菁,一字一顿的咬牙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为什么不答应?”秦菁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的样子,讶然道:“两世的夙愿终于可以达成,苏统领为什么会不答应?”

若在前世,或者说哪怕是在前几天,苏晋阳都不会抵触和秦宁之间的这门婚事,即使很早以前他便知道,已经有另一个女子在自己心里生了根,可是对于秦宁,他总是带着一份怜惜与歉疚,他并不介意照顾她。

而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这秦宁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谈不上恨,也说不上失望,只就觉得越来越远,再不想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下一般,只想着眼不见为净。

秦菁这般无辜的表情着实将他狠狠的噎了一下,苏晋阳的目光中终于染上一丝怒意,愤然盯着她道:“秦菁,那日锦绣公主硬闯乾和宫,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对不对?”

锦绣公主一直都不同意这门婚事,如果不是有人给她洗了脑,她是断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突然改变初衷的。

苏晋阳实则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秦菁也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他,甚至于她会等在这里,为的就是来和他面对面的把这事儿挑明——

“举手之劳而已,苏统领实在是不必特意向本宫道谢的。”秦菁垂下眼睛温婉一笑,重新抬起头来便是肃穆了神色认真的看着苏晋阳的眼睛道:“当年是本宫年少无知,做下了许多的错事,这一次便当做是我补偿于你。你去娶你喜欢的女子,一起携手白头,而你我之间,从今尔后,真就一笔勾销吧,前世种种谁都不要再提!”

一笔勾销?前尘尽忘?

可是那些存留于血脉骨肉之中的爱与恨,要如何放下,如何遗忘?

当日在启天殿外她拉着他共赴黄泉的那一刻苏晋阳就知道,她已经不再爱他了,可是如果从今尔后连“恨”也都一笔勾销了,他们之间的牵连还将剩下什么?

“我们之间真的可以一笔勾销吗?”苏晋阳狠狠的闭了下眼,唇边笑意蔓延,竟然多了几分凄惶的味道。

如果没有秦宁的事,她或许是真的不愿意再和他继续无谓的纠葛下去,可是秦宁又将她心里那些竭力在忘记的仇恨拉起来了——

一笔勾销谈何容易?她要的是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苏晋阳的这般质疑让秦菁微微心惊,还恍然以为他是不是洞悉了自己的意图,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再泰然处之——

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苏晋阳的个性她太了解,虽然冷清,眼里却最是容不得沙子的一个人,当年对她耿耿于怀是那样,如今是秦宁不择手段在先,他指定也是没脸对自己下狠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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