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是你的(1 / 2)

楚奕被噎的低声咳嗽起来

秦菁面上飞红一阵尴尬,斟酌半晌才勉强错开目光道,“他是你爹!”

“抱你?”白融固执的再问,似乎是一定要明明白——

你说她是我爹,可这跟她冲上来就抱你有什么关系?

白融站在中间,拧眉沉思的表情越发的引人深省。鴀璨璩晓

楚奕和秦菁一左一右僵直的坐着,两个向来立于千军万马之前而容色不改的人上人,瞬间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融融——”半晌,秦菁勉强开口打破沉默。

白融马上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秦菁喉头一堵,又觉得无法启齿。

“咳——”对面的楚奕见她尴尬,终于慢慢找回点状态,轻咳一声道,牵过白融的一只小手在掌中裹住。

白融直觉的想要甩开,却在触及他掌心里陌生的温度时突然犹豫了一下。

孩子的小手柔软滑腻,搁在掌心里软绵满的。

这对楚奕来说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感受,心里像是被什么骤然一撞,血液翻涌出一种别样浓烈的感受。

他僵硬的握着那孩子的小手,即使他一直都有意识到白融的存在,但直到这一刻,两掌交握,那种陌生而奇异的感觉才突然鲜明而深刻的融入血液——

这是他的骨血,他的女儿。

是他深爱的女子为他孕育出来的一个崭新的生命。

是,他和秦菁两人血脉的共同延续。

白融看着他眼中变幻莫测越来越亮眼的神采,眼神闪过一丝困惑。

白奕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露出一个笑容,他指指自己的鼻尖,“我是你爹爹,你和你娘都是我的人,明白吗?”

这算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占有权。

以一个孩子的思维方式,这算是强势的掠夺。

白融眼眶里瞬时浸了一层水雾,扭头去向秦菁求证道:“你是他的?”

秦菁无奈的出一口气,拉过白融的另一只手,看着她的眼睛温和一笑,肯定道,“不是,娘是你的!”

白融眼睛一亮,眼底的水雾散了散。

楚奕却是眉毛一挑,马上就要开口打岔。

秦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没让他开口,继而又指着他对白融继续说道,“娘是你的,可他是你爹爹,你是他的,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白融似懂非懂的眨眨眼。

“是啊,一家人!”秦菁笑笑,想到这几年因为她和楚奕各自的私心而给这个孩子造成的缺憾,眼神一黯,心中就颇多感喟,“每个人都有爹和娘,以前是你爹爹太忙一直没空来看我们,现在他来接我们了,以后我们都要跟他在一起。”

白融歪着脖子在思考,一脸的茫然。

楚奕轻笑一声,突然觉得这孩子认真想事情的样子真可爱。

这一笑,之前的局促情绪就淡了。

楚奕逐渐恢复了往常那种散漫慵懒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往身后车厢上一靠,含笑道,“丫头我跟你说啊,我呢,是你爹爹,所以你是我的;你娘呢,是你的。但你是我的,所以她也是我的。是我的,我就可以抱,但是不能让别人抱!”

他绕来绕去说了一堆,明摆着是要把这娃娃绕晕。

白融眉头皱了皱,先看看楚奕,再看看秦菁,最后又回头去看楚奕。

楚奕好整以暇的指指自己的鼻尖,加重语气再强调一遍:“是我的,就可以抱!”

他也算看出来了,要跟一个奶娃娃讲道理是说不通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她认清状况并接受这一既定事实!

白融扁扁嘴,眼见着是要哭,鼻翼都一抖一抖的抽着气。

秦菁也是头次见她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一时有些微愣,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两只斗鸡眼。

白融两只小手握成拳头,就在秦菁防备着她恼羞成怒去扑上去挠人的时候,小丫头却是突然头一扭,摇摇晃晃的走到旁边去拽绒团儿。

绒团儿不甘被蹂躏,又死命的去揪地毯。

白融哼哧哼哧的把它拖过来,仍是往秦菁和楚奕中间一站。

这是搬救兵吗?

楚奕眼中闪过丝玩味,不由的稍稍坐直了身子,唇角笑意更浓。

他本来是已经做好了绒团儿空降的准备,但下一刻雄纠纠气昂昂站在他面前白融却突然背过身去。

楚奕来还不及反应,就见她肥嘟嘟的小屁股往自己面前一凑,砰地一声,毫不客气的撞在他怀里。

这小肉球浑身软绵绵,压下去并不觉得怎么疼,但是她这个投怀送抱的冲击力还是把楚奕惊得浑身一震,急忙坐直了身子。

他是头次抱孩子,手足无措。

白融安安稳稳坐在他大腿上蹭了蹭,一直把屁股挪到一个相对最舒服的位置上坐好。

然后手下仍是死命的去把绒团儿拽过去,强势往自己膝盖上一搬,用力一搂。

身后楚奕又震了震,不惑不解的以眼神向秦菁求救。

秦菁嘴角抽了抽,也觉得白家丫头今天这举动有点反常。

“融融——”秦菁张了张嘴,试探道,“你在干什么?”

白融一手揪着绒团儿一耳朵把它往人前一展示,干巴巴道:“它是我的,我抱!”

说完,又扬起脸神情严肃的看了楚奕一眼:“我是你的,你抱!”

“……”

秦菁和楚奕同时呆了呆,反应了好半天才隐约有点跟上小丫头的思路——

既然我娘跟我都的你的,那你就受累抱着我吧,至于我娘,那还是我的,咱们谁都别想碰!

秦菁忍俊不禁的别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初次见面,正是需要培养感情的时候,断不能这个时候把娃儿给推出去。

楚奕低头看看怀里娃娃的大脑袋,再抬头看看对面近在咫尺却摸不得碰不得的自家媳妇,只能默默的咽血了。

其实白家丫头这报复性的一屁股开始坐的实在还是十分勉强的,但不一会儿就发现,在这个颠簸的马车上,自己选的这个肉垫实在是个好物,越坐越省心,最后就倚着摇摇晃晃的睡着了。

她人睡着,却还严防死守,攥着楚奕的一边衣袖不放,口实滴滴答答的湿了一大片。

这车上简陋,楚奕也不忍心把她放车板上放,就一直动作笨拙的把她抱在臂弯里。

“睡着了!”秦菁凑过去,抽了帕子去拭白融的嘴角,动作娴熟而自然。

楚奕垂眸看着怀里那粉嘟嘟白嫩嫩的一团儿。

孩子的小脸,睡着的时候完全的舒展开,细密卷翘的睫毛在眼底压下一层浅浅的影子,小嘴吧嗒吧嗒的不时吸溜两下口水,唇色红润的像是沾了露水的樱桃。

楚奕突然就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他抬起另一只手,去触摸秦菁的脸颊,“如果这条路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不用停下来该有多好!”

秦菁抬眸,瞬时触及他眼中柔光。

她笑笑,并没有偏头让开他的手,淡淡说道,“走哪一条路有什么关系?而且对眼前的这条路,你和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不是非要站在皇城之巅做那至尊王者,不是不想和别的夫妻一样过最平凡简单的生活,但是这样的出身让他们彼此都别无选择。

皇室之家,步步危机,从来就不是你想让,别人就会放过。

他们的自由,注定是要站在云端才能捕获!

好在他们都是那样的人,习惯了争斗和跋涉。

座下车辙滚过,马蹄声声。

狭小的车厢里,像个人默然相望。

然后楚奕落在秦菁腮边的手指往后一滑,就是扣住她的后脑压向自己。

馥郁而清甜的气息迎面而过,他闭眼,含住那阔别已久的唇瓣,细细品尝其中甘甜的芳香。

因为中间夹着白融,秦菁并不太近他的身,以手撑在他胸前小心的隔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轻柔的吻她,神色间带着满足的回味,辗转吸吮,却因为怕过于忘情而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良久之后,他摩挲着她的唇喃喃低语:“真好,你又回到我身边!”

秦菁不语,唇角弯了弯,俯身坐下靠在他身边。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这样默然相依。

马车走的很急,一路未停,直到正午时分,楚奕才把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的秦菁推醒。

秦菁睁开眼,靠在他身上未动,只就微微扬起脸去他,“我休息好了,你说吧!”

这个女人的心思,当真是细密周到,半点破绽也不留。

楚奕垂眸看她,无奈的笑笑,“我们不能这么进城,你那边的队伍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前面有个岔路口,我们下车,我让人备了快马在那里等着,我们赶回你的队伍里去。”

其实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秦菁有所警觉——

过去差不多三年彼此之间都等了,现在重逢在即,他断不能只是为了早半日见到她就偷偷跑来,这其中必定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因素穿插在里头,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她会改走这条路一般人绝想不到,而且走了这半日都风平浪静,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她这里的。

“怎么回事?”秦菁目光一沉,转身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眼。

“有人要狗急跳墙了,我要借你的送嫁队伍避一避!”楚奕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压下她的手,“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五天前,我正在赶来祈宁的路上,武烈侯在他的府邸遇刺了!”

“什么?”秦菁一惊,“怎么我这边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

“城内封锁了消息,你又在路上,不知道也正常!但是事情有点麻烦,武烈侯的命虽然是保住了,可至今昏迷不醒。”楚奕道,脸上神色不觉凝重三分,“这两天祈宁城里乱糟糟的,随我一同前来接你的几位大员闹腾的尤为厉害,上蹿下跳的嚷着要抓刺客。武烈侯这一倒下,整个军中群龙无首,几个副将意见不合,再由这些京官一搅和,军营和城里两方面都鸡飞狗跳。”

武烈侯叶阳安是西楚在祈宁的守军将领,是祈宁城内最高级别的将领。

他在这个时候遇刺,绝不简单。

只要他出事,军中必定大乱。

再加上祈宁这里并不是西楚的本土,他们的军队入驻才不到三年,当初大秦方面也有不少的百姓故土难离,留在了城中。

也就是说,整个祈宁城里人蛇混杂,一旦群龙无首,闹到多过分都顺理成章。

而现在,还那么巧,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在楚奕过来的路上——

明摆着,是针对楚奕!

却不知道那幕后主使,要走哪条路线来出手。

“那刺客呢?没抓住?”秦菁抿抿唇,忖度着开口。

“武烈侯对此早有防范,那刺客刺杀成功以后,也被当场灭了口,没给他指证任何人的机会。虽然是这样,那些老顽固还是坚持说这样周密谨慎的刺杀计划,不可能是一人所为,那刺客肯定还有同党藏在城中。”楚奕道,语带嘲讽,“就算是有同党,现在也过去整整五天了,要逃要走要灭口的必定是早就处理的干干净净,还等他们去抓?他们把城里上上下下搜罗一遍他们还不满意,然后就有人上奏,说是城中不稳,要我传信大秦方面,把你的送嫁队伍暂时留在宛城几日,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接你们入城。我把折子压了,没让他们遂愿。”

“这样说来,却是有人打定了主意不想让我们这门亲事顺利结成了?”秦菁玩味着牵了牵嘴角,却知道,既然有人要借此发难,就绝对不会只是搅和他们这次的联姻这么简单。

她顿了顿,心里更是明了三分,眸光一转,冷冽道:“又是你那位姨母的手笔?”

“除了她还能有谁?”楚奕反问,语气倒是无喜无悲,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你行宫闹刺客的事我听说了,十有*也是她,这一次祈宁的事说是针对我,实则也是在报复武烈侯,自从楚风死后,武烈侯府跟她,明面上不说,实际上却已经断了来往了。这一次的刺客来势凶猛,绝对不只是为了嫁祸谁才做的一场戏,也是存心想要他的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