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因为工作原因,我都养成晚上喝咖啡的习惯了。”
可恶。
被他给装到了。
这话换成李姝蕊来说倒才贴切。
某人虽然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可实话实说,从“出道”至今,其实没花多少时间在商海里的徜徉,基本上隐居幕后,大胆放权,非紧要关头不出手。
当然。
肯定不是好逸恶劳。
相反。
其实和演艺圈一样,观众只能看到荧幕上的明星,而往往真正辛苦的工作,在聚光灯范围之外。
作为一座新兴而庞大的商业帝国的缔造者,江老板才是背负着最重的压力在隐秘中踽踽独行,不然,哪有帝国版图上的万家灯火?
他的征程和挑战,只是有别于传统的商业模式而已。
譬如现在。
难道不算是“加班”?
总不能学某些不良风气,空调卖了,就不管售后了吧。
“事业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黎婉容很配合,没有演视而不见,给予情绪价值,“年轻,扛得住,可有些债是得日后收息的。”
江辰点头,端起咖啡,“阿姨一看就非常善于养生。”
黎婉容抿嘴一笑,当然听得懂对方委婉的赞美,双手按在腿上,从容大气的端坐,“再怎么养生,也没法抵挡岁月的威力,我们结婚不是都有三十年了。”
嘶——
嘬了口咖啡的江辰不自觉眉头微凝。
不是烫。
是苦。
太苦了。
地道的黑咖啡。
而且半点糖没加。
“我听裴叔说过他和您的爱情故事,很令人羡慕。”
江辰不动声色把咖啡放下。
虽然闺女清高,但艺人给老板倒杯咖啡,好像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合理。
相反。
如果不倒应该才不正常。
所以一杯咖啡,好像没办法当突破口。
“你别听他瞎说。”
黎婉容横丈夫,“什么事都往外讲,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害臊。”
“你这话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有什么不能说的。”裴林汉反驳。
“嗯,上个世纪的爱情,真的让人心生向往。”
江辰感慨。
“你们现在的爱情,难道不美好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罗曼蒂克,我还羡慕你们呢。我们那时候,物质多匮乏,一束花一场电影都是奢侈。”
说归说,黎婉容也是女人,也免不了女人口是心非的天性,随后貌似随口问了句:“他怎么胡说的?”
“他说阿姨当年是十里八乡的俏佳人,追阿姨的人从村头排到村尾……”
江辰适应性的将裴林汉的话给修改,引来裴林汉赞赏的眼神。
“对了,还有罗马假日。”
黎婉容眉目飞扬,听到最后一句,脸泛娇羞,拍打了下坐身侧的丈夫,“你还真什么都说啊!”
裴林汉叹了口气,“如果时间能倒流,看什么罗马假日,我铁定南下经商去了。”
“你会死!”
黎婉容立马林黛玉变王熙凤,“就你这德行,你还经商?裤衩子都得典当给人家。后悔了是吧?后悔还来得及,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江辰装聋作哑,盯着飘着热气的苦咖啡。
和兰母貌似是两个极端。
这位阿姨,一看就不是传统的人啊。
“不可理喻!玩笑懂不懂?不怕人笑话。”
虽然没把某人当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但见妻子如此不分场合,裴林汉还是多少有点尴尬。
“我不懂。你这是玩笑吗?我看你这是心里话吧,反正现在女儿也大了,要离就离。”
裴林汉面红耳赤,一时间拎不清妻子是在唱戏还是较真了。
他迅速瞥了眼两个晚辈,梗着脖子,捍卫男性尊严,“离就离!明早就去!”
干什么呢?
不是结婚纪念日吗?
怎么要成离婚纪念日了。
不过某位绝色佳人相当沉得住气,一声不吭,并且依然没有吭声的迹象。
不得已,某人只能插入进去。
“叔,阿姨,现在离婚有冷静期,你们明天去也离不了。”
“……”
“……”
“……”
洋房里鸦雀无声。
随后仿佛一排乌鸦从几人头顶飞过。
“噗——”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白天那次不算,对某人缺乏了解的黎婉容率先忍不住,捂住嘴,眉眼弯曲。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了。
女儿这个老板,的确别具一格啊。
离婚有冷静期。
她敢保证,一千个人坐这里,都想不到说出这样的话。
保底是万里挑一了。
“小江……”
裴林汉也是忍俊不禁,抬起手,冲江辰指了指,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通俗易懂,——真是个人才嘛。
“人家这才是玩笑。”
确认过眼神,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黎婉容放下手,笑容满面。
这个年轻人,目前为止,很对她胃口。
假如她是面试官,可以直通笔试了。
“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怎么他就是玩笑我就不是?难道他的就更高级?”
“我爸妈以前,也经常吵架。”
江辰目光漫无目的悬于一点,笑着说道。
裴林汉黎婉容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所以我总是感觉家里比别人家热闹,更有生气。”
“你没病吧?”
还得是江老板。
回到家也鲜少发言的裴云兮终于开口。
“吵吵闹闹的夫妻,往往更容易携手一生。相反,从来没有争执过的家庭,可能在一个心平气和的午后,就曲终人散了。”
江辰下意识要去端咖啡,半途发现不对,转而改为去拿水果。
裴林汉若有所思。
真别说。
是挺高级的喔——
“难怪你和朵朵一样,情绪如此稳定。”
“……”
“……”
“……”
江老板察觉到这位阿姨的独特与另类了,不知为何,莫名感到欣然。
盘子有点多,还没挑好品类,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的一个物件,让他的手悬停在茶几上空。
珐琅彩陶瓷茶几下的置物空间内,分明躺着件毛线织物,还插着棒针,正在完成中,小时候,他的毛衣几乎就是母亲用同样的方式制作的。
不同的是。
茶几底下躺着的是个帽子。
而且比他小时候的尺寸更小。
估摸婴儿才能用。
婴儿……
江老板霎时间想起了不久前从东瀛传来的讯息,随即脑子一片嗡然。
双、双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