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打量下来,姜沐心心里算松了口气。
容貌固然重要,可衣着首饰、皮肤状态,更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
眼前这女子虽貌美,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就算再美,没有家世背景支撑,又能如何?
若是在京城,有人敢这般冲撞她的轿子,绝不可能仅凭几句道歉就了事,必然要受到责罚。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不是她严苛,而是未来当家主母必备的威严,赏罚分明才能服众,她平日里也是这般要求自己的。
不过她知道,母亲在省城需要低调休养,再加上母亲性子柔弱,向来不喜欢计较这些,她便懒得与这些平头百姓过多牵扯。
姜沐心对着姜正安道:“哥哥,何必为此事在外头吹风,交给下人处理吧。”
虽说她没说什么,可那份深入骨髓的傲慢,在场的人谁都能感受得到。
哪怕是简单的一句话,都带着高高在上的疏离。
似乎是察觉到姜正安和姜沐心的态度不妥,卫素素又开口了,声音依旧温柔:
“今日之事,实属意外,诸位无需挂怀。以后咱们便是邻居了,也好互相照应。我昨日贪凉看雪景,染了些病气,不便下轿相见,还请原谅。”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一双儿女也是担心我的身体,说话难免冲了些,你们不要在意。”
姜沐心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早猜到母亲会是这番态度,眼前不过是些百姓,何必解释这么多、说话如此客气?何况本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冲撞了轿子。
他们以为是与聂芊芊初次相见,可聂芊芊早已通过诊治,将这一家三口的品性摸得一清二楚。
她抬起头,声音温软却自有分量:“夫人所言甚是妥帖。虽未曾得见芳颜,却从这番话语里,感佩夫人的胸襟与雅量。”
“这般内里通透、言行相宜,才是女子难得的气度。不像世上许多女子,或仗着几分姿容,或凭着些许境遇,便不自觉抬了姿态,殊不知那份真性情,早已在言行间悄然流露了。
姜沐心:“你……”
这女子说话怎么如此直白,果然粗俗不堪!
她分明觉得聂芊芊的话是在针对自己,可偏偏没有证据。
聂芊芊歪着头看她,“这位小姐,你想说什么?”
姜沐心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格外狡诈——这番话明摆着是反讽她,可她若是接话,岂不是承认自己就是那种“眼高于顶”的女子?
她干脆闭口不言,被这样一个市井女子暗讽,这还是头一次。
若是在京城,她早就让仆从把人抓起来了。
卫素素虽未下轿,没看到聂芊芊的面容,却觉得这女子的声音格外动听,说的话虽直白,却糙理不糙。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外表不过是皮囊,容颜易老,唯有内心的丰盛阔达,以及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才是女子真正的美丽。
看来,这位新邻居,倒是与她想到一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