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西海之怒(2 / 2)

目睹此情此景。

大太子敖摩昂面沉如水。

玉龙三太子敖烈眉头紧锁。

龙女敖寸心眼中也噙着不忍的泪光。

当再看到随行水族抬着的那具覆盖着素缎、供奉着亡者牌位(上书“先父泾河龙王敖渊之位”)的衣冠灵柩时。

西海龙王握紧了拳头,心中怒火与悲痛难忍。

……

西海龙王将妹妹母子迎入宫殿最深处之静室,屏退左右。

室内。

泾河龙王的牌位被郑重安放在香案之上,烛火摇曳,映照着牌位冰冷的字迹,也映照着这“孤儿寡母”苍白的面容。

夫婿已死,泾河龙后如无根之浮萍,飘零于世,见到兄长,方觉有了依靠。

压抑的啜泣声终于自泾河龙后口中溢出。

泾河龙后扑倒在兄长西海龙王的脚下,双手死死攥住他的龙袍下摆,声音嘶哑凄厉:

“兄长!兄长,敖渊他……他死得好冤啊!”

“那八仙……那八仙好狠的心计!”

“竟然设下这般毒局,害我龙儿闯祸,逼得他父代子死……身首异处……呜呜呜……”

“他尸首分离……就在我眼前……就在我和鼍洁的眼前!”

她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是八仙!是那群道貌岸然的八仙!”

“他们处心积虑,布下毒局!先是设计打捞泾河水族,诱骗我儿打那该死的赌约,又利用天庭敕令,借刀杀人!他们……他们是存心要亡我泾河龙族,斩尽杀绝啊!”

“敖渊……他是替鼍洁挡了那剐龙刀啊!呜呜呜……”

字字泣血,句句含泪。

她控诉着那步步紧逼之算计,似要将心中之冤屈与悲愤,尽数倾吐给兄长。

“舅舅,此事是这样……”

小鼍龙拜倒在舅舅西海龙王之面前,将那道门八仙如何设计捕捞泾河水族,如何与他打赌,如何设计害他之事……一五一十,全部道来。

随后。

小鼍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水晶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瞬间染红了额角。

他却恍若未觉,声音嘶哑如破锣:

“舅舅!是我莽撞愚蠢,中了铁拐李、吕洞宾、钟离权……他们的圈套!”

“父王……父王他是替我挡了那剐龙刀!”

“此仇不报,我敖鼍洁誓不为龙!”

他猛地抬头,半龙半鳄的凶戾之相在悲愤交加下更显狰狞,体内融合了父亲龙珠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涌动,在静室内掀起阵阵阴寒的暗流。

此时此刻。

在西海龙宫一脉看来,这道门八仙之事,做得确实不厚道,不够磊落。

其一,这道门八仙煽动长安之渔民,大肆捕捞泾河水府有资质之水府精怪,残害泾河水府之水族。

仙人之争,本该是仙人之间的事情。

这道门八仙却以凡人做炮灰,鼓动凡人,害他水族。

此乃“借刀杀人”之阴险手段。

其二,这道门八仙趁着泾河龙王不在,专门去哄骗泾河龙王家中幼子,欺他年少懵懂,设计害泾河龙王家中幼子。

此乃“背后伤人,欺负幼子”之卑劣行径。

……

西海龙宫,众人各态。

敖寸心不忍再看眼前之凄惨景象,侧过脸去,指尖悄然拭去溢出之泪水。

“卑鄙!”

“无耻之尤!”

敖烈(白龙马)听得须发皆张,怒火冲天,一拳砸在身旁的水晶柱上,厉声斥道:

“父亲,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道门八仙趁我姑父应父亲之邀外出议和,家中空虚之际,设下这等阴损毒计,诱骗年幼无知之辈,再假借天条杀人,逼杀姑父!”

“呵呵呵,什么道门八仙,分明是一群阴险狡诈之徒!”

“这八仙所为,岂是正道?!”

他眼中喷火,恨不得立刻提剑,杀上八仙洞府,将那八仙斩于剑下。

敖摩昂相对沉稳,然紧握的拳头,眼中闪烁的寒芒,同样昭示着其内心的怒意。

敖摩昂上前一步,扶起跪地之小鼍龙,沉声道:

“表弟,起来!”

“你要振作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此仇此恨,非跪所能了结。”

“父仇不共戴天,我西海龙族与你同进退!”

言罢,敖摩昂的目光转向香案上的牌位,眼神锐利,冷笑道:

“这道门八仙既以‘济世度人,降龙伏虎’自诩,视我龙族为他们的‘扬名立万’的垫脚之石。”

“杀我西海龙族的亲眷。”

“这份‘厚礼’,我西海龙宫,不能不还!”

西海龙王闻言,看着眼前泾河龙王敖渊之牌位和眼前的孤儿寡母,久久不语,似陷入无尽之沉思。

敖渊是他的妹夫,也曾是他的至交好友。

故此,他才把妹妹托付给了敖渊,本以为可保妹妹一生安稳,却未曾想落得如此下场。

人性都是自私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那都是屁话。

常言道: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刀子不割于己身,安知其痛?

“没挨刀子的人”,是永远无法和“挨刀子的人”感同身受的。

……

西海龙王看着敖渊的牌位和面前的孤儿寡母,思绪如潮,想了很多。

可恨那道门八仙,与泾河龙王敖渊有怨,却不堂堂正正与其赌斗,反而在背后设局伤人。

尤为可憎者,这道门八仙乃趁泾河龙王外出之际,在背后设局害其幼子小鼍龙。

趁着龙族大人不在,欺负龙族幼子。

此与小人何异?

想到自己正是拉着泾河龙王敖渊,劝说他和道门八仙和解之事,才让泾河龙王不在泾河水府。

才让泾河龙王失了防备。

才让道门八仙有机可趁。

西海龙王面上的愧色更深。

他看着泾河龙王的牌位,仿佛看到了妹夫和好友,那张刚毅、无奈,最终定格在无尽悲凉与托付之意的面庞。

前不久,就在这座龙宫,还是他,苦口婆心地劝敖渊放下与八仙的旧怨,隐忍求和,以保全龙族……

彼时,他言辞恳切,道:

“敖渊,如今局势复杂,八仙背景不凡,若与其结怨过深,恐引大祸,不如隐忍求和,以保龙族安宁。”

敖渊虽心有不甘,然念及龙族大计,终是应下。

可没想到转眼,敖渊就被他人所害,身首异处,甚至死后都只能草草安葬,墓碑都不敢刻名,何其悲哉!

……

“敖渊,是我害了你啊!”

西海龙王敖闰长叹道:

“当日……是我力劝你息事宁人,莫要与八仙结怨过深……只道他们背景不凡,恐引大祸……”

“未曾想,这份‘求和’之心,反倒成了他们眼中的‘软弱可欺’,成了你疏于防备的催命符!”

“隐忍……呵呵呵……好一个隐忍!”

西海龙王敖闰的声音,愈发低沉,似被无尽之悲愤与愧疚所淹没。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扫过泪眼婆娑的亲妹妹,扫过额头染血、眼中燃烧着复仇火焰的亲外甥,最终定格在亡妹夫之牌位上。

此时此刻。

西海龙王的龙目之中。

往日之权衡利弊、圆滑世故,甚至是对天庭道门之深深忌惮,皆在这一刻被彻底焚尽!

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此等手段,欺人太甚!

真当他们龙族没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