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拓跋宏奉命开拔,赶赴前线参战,也就是说整个朔州后方就只剩两万人了。
朔风城可囤积着数以十万计的军粮啊,乃是你们的生命中枢。
两万兵马留守,少了点吧?”
“蹭。”
百里天纵神色骤变,极为罕见地站了起来:
“朔风城?陇军的进攻目标是朔风城?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有些失态了,第五长卿说得对,整个羌兵的军粮皆由朔风城供应,包括上次抢来的蜀国粮草。近二十万兵马啊,每天所需要消耗的军粮是一个天文数字,前线军中根本没有几天存粮。
如果朔风城丢了,粮草没了,不出五天,二十万羌兵就得不战自乱。哪怕茂山前线打赢了,他们也得饿着肚子退回草原。
第五长卿笑而不语,只是悠哉悠哉地往杯中倒酒,这种近乎默认的姿态让百里天纵越发焦躁。
“诈我,你在诈我!陇军哪怕越过茂山防线也不可能杀向朔风城!前线斥候的探报清清楚楚,陇军在向听松坡急行军!压根就是两个方向。
而且就算中途转向,半路也会撞上拓跋宏的三万兵马,三万兵马多少能拦住一天半天的,到时候我军精骑就会尾随杀到,绝不可能让洛羽抵达朔风城。
到时候别说拿下朔风城了,面对我十几万精锐的前后夹击,弄不好还得全军覆没!洛羽不可能做这种事。
绝不可能!”
百里天纵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心底已经闪过一抹不安,甚至说是慌乱。
别人有可能强装镇定,嘴巴乱讲,第五长卿绝不可能!
“哎,这话我可不认同,进攻朔风城不一定要越过茂山防线哦,天下之大,路是人走出来的。”
杯中酒终于斟满,第五长卿放下酒壶,负手而立,遥望远方:
“茂山山脉横贯东西,将朔州隔成了两半,但是如果有这么一支精骑,自凉州转道向东,出奴庭、入大漠,再折返向北,便可绕过茂山山脉,而后直插朔州腹地,抵达朔风城外。”
百里天纵悚然变色:
“出,出奴庭,入大漠?”
他被第五长卿的这个想法震惊了,这可不是多走百十里路啊,这条路线得绕开整个朔州疆域,压根就不在奴庭境内了,起码得五百里!甚至更多!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百里天纵的嗓音中多出了些许颤抖:
“就算你能想到这一环,你也没有机会传信给洛羽,他怎会派兵奔袭迂回,奔袭朔风城!
你诈我!”
他就不信两个人能默契到这种程度,隔着虚空对话。
“还是那封密信。”
第五长卿嘴角微翘:
“正月初五,夜半开战。
攻打玉隐峰,末将为内应。
朔州之敌,皆无防备,此战必胜!
风起陇西,九死无悔!
昭平令大人不妨试着,将每一句话的开头一个字连起来看看。”
百里天纵如遭雷击,手脚冰凉:
“攻,朔,风!”
“隆隆。”
“轰隆隆。”
披上一层银装素裹的大地突然开始颤动,隐隐有一阵低沉的马蹄声响起,渐有冲天之势。
百里天纵与赫连灼风的脸色瞬间煞白。
“轰隆隆!”
茫茫黑甲,骤然跃出地平线,漫天玄旗飘扬!
第五长卿终于端起了置于墙砖上的酒杯,轻洒大地,喃喃道:
“这杯酒,敬我凉地八十年来牺牲的英烈,敬我凉人的视死如归、百折不挠。”
“此战之后,三州光复!”
……
青衫素袍对雪寒,玄旗黑甲指朔川。
玉隐峰前藏暗计,凤仙醉里隐弓弦。
大漠蹄声撕雪幕,陇西风骨刻苍峦。
三州血热终偿愿,一酹山河敬故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