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尹小小其实注意力经常落在张灵川身上。
此刻她发现，小川医生好像非常的紧张。
就仿佛有一种肌肉突然紧绷的感觉。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手术室里面对室颤，甚至是在岛国那边接近十次的室颤，他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如今一个电话就让他分神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小川，我们现在要出发了，在环山路三段老水务局小区，有家里老人窒息了，让我们过去看一趟。”
现在整个车上有执业医师资格证的只有许梦璃。
对方也是一名主治医师。
所以派单之类的事情都是她负责接收的。
张灵川和尹小小他们就是跟着许梦璃医生，出发去对应的地方。
“好的。”
车子出发。
他们要去的是水务局小区4楼01号房。
摄影师当然也跟在了车上。
现在九个人的大救护车，上边坐着七个人。
而此刻的抖音直播间。
【省电视台-医路生花节目直播观看人数：15人。】
这个名字是省电视台副台长董芳起的一个名字，也得到了孙建国与省卫健委副主任从平他们的认可。
所以这个节目就变成了‘医路生花’。
从字面上可以理解为在行走的道路上不断有花朵绽放，花朵、绽放又代表着生机，所以延伸出来的意义就是，医学这一条路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也可以说是医生在与死神作战，让患者的生命绽放第二春。
因为直播是一个大胆的尝试。
所以医院这边也没有做任何的宣传。
如今进来的这十五个人，估计应该是医院的人。
毕竟零流量，无任何推流在这里。
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省电视台-医路生花节目直播观看人数：17人。】
救护车行驶。
「不吃咸菜：啥玩意？现在医院也能开直播了？还在救护车上？医路生花节目？好家伙还真的是省电视台联合制作啊，但为什么这么寒酸？」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
救护车上镜头依旧在继续。
除了开局的那种介绍之外，车上的气氛其实是有点沉重和紧张的。
许梦璃介绍着当前已知的情况。
并且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至于能安排到他们这一边的，医院方面肯定也是进行过沟通了，只要给患者打码，那就无所谓。
而你说患者家属为什么会同意。
简单。
给治疗费打个折或者给予一定的拍摄补助就行。
除了那少数部分真不想被拍摄的，其实大部分只要给与一定的补助还是很好说话的。
毕竟你都拍了人家了，相当于是用了人的素材合着还一毛钱不想给，就问谁能接受。
这不。
因为过去了一定的时间。
抖音毕竟也是用户十分庞大的一个群体。
甚至只要开了直播，不管是多么奇葩多少都会有一些人进来看一看。
所以此刻总算是进来了一个除了本院医生之外，真正的自然流量观众。
而对方进来之后，整个人一副非常诧异的姿态。
因为他居然看到了这好像是救护车里边的场景。
而且这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看模样像是去出诊一样。
医院。
某会议室内。
“这也是我们之前担心的一个问题啊。”
孙建国看着直播间这一条网友的评论，有些感慨的说着。
打破常规固然好。
但有些时候打破常规就有可能会引来非议，其实在这个工作体制内，许多人都想着求稳。
因为只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优不优秀大家都觉得无所谓，只要不犯错就行。
可一旦犯错那就有可能会押上自己的前程。
“孙院长，质疑的声音肯定是会有的，但我觉得这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只要我们的程序合规就不用担心这些。”
从平作为卫健委的副主任此刻说道。
这件事也得到了主任的大力支持。
大家也非常看好这一档节目。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但凡做事质疑永远存在，不过只要做出成绩那么质疑声就会被碾压，我还是很好看小张这一次直播的。”
董芳对这一次医师节献礼的直播节目充满信心。
虽然人少。
但只要进入正常的救治线，相信小川的流量一定会很大。
你问她一句是什么。
她只能说是一个新闻传媒工作者的直觉。
「不吃咸菜：还真的是救护车上的直播啊，不过这个直播怎么这么奇怪，也没有人跟观众互动，就好像是在看纪录片一样？」
这位叫不吃咸菜的网友一直在直播间没有出去过，当看到救护车停下之后对方震惊的说道。
「万事如意符：真是活久见，没有想到医院救护车出车居然也有直播！这是哪个医院啊，不怕被患者家属投诉吗？」
直播间的人数终于上来了。
【省电视台-医路生花节目直播观看人数：20人。】
达到了20个人。
除了那位不吃咸菜的网友发言之外，还多出了另一个叫‘万事如意符’的网友。
对方一开口直接让直播间多出了一条提示。
【温馨提示：本次直播出镜人员已取得同意。】
这么一条提醒挂在直播间。
“有些时候网友们多发言也是挺好的啊！可以帮我们解决掉不少的麻烦！”
刚开始进行这类直播，肯定是有不少疏忽的地方。
趁着人少刚好可以进行修正。
这不从平说着。
“是的，这一个个都是我们的错误纠正员啊。”
孙建国笑了笑。
“对了，黄副院长这个派单是什么情况？”
急诊医学科这边的事情都是黄副院长负责的。
孙建国说罢好奇的看向黄香凝。
“目前得到的信息是老人吃东西被噎到了，然后就拨打了120电话。”
黄香凝立马回答道，与患者家属沟通方面也是她组织的专门人员，并且要求她们跟自己汇报。
所以她不像是那种交代下去，就随便她们做成什么样都不理的领导，紧接着在上级检查的时候就开始支支吾吾。
“吃东西被噎住，这不是正好小张医生可以用海姆立克腹部冲击法吗，我记得这个好像也是他擅长的技能吧！孙院长、从平副主任、黄副院长，我觉得收视率估计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董芳听到居然是吃东西被噎着的急救电话。
顿时回忆起了当时小张医生在夜市救人的一幕。
当时拍完小张兽医的节目之后，她也去看了网上不少‘张兽医’的相关新闻。
知道对方擅长什么。
比如说心肺复苏，海姆里克腹部冲击法，正骨术、徒手止血甚至是心前区捶击术之类的。
这种在急救中的应用也能让网友们大开眼界。
而且这种救人类的节目，大多数是删减之后的纪录片。
跟他们现在这个纯正的直播有很大的区别。
因为直播有很多趣味性，是经过审核之后的纪录片没有的，当然这个‘趣味性’要打上双引号。
趣味性的延伸就是不可控性。
这也就是孙院长他们担心的原因。
“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的。”
黄香凝微微摇了摇头。
“不可能？”
董芳听到这话之后眼中多出一道疑惑。
为什么不可能？
“董副台长，你对医疗领域的相关工作还是缺乏一定的认知，像这种窒息的话救护车过去基本上就不用实施冲击法了。”
孙建国回答着。
毕竟正常人谁能窒息十几分钟啊。
别说十几分钟了，没有外力干预，就算是几分钟那都完蛋。
“额……”
董芳听到这话沉默了三秒。
倒也是。
自己怎么连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给忘了。
一个人如果窒息一会儿没什么关系，时间长的话那都缺氧成紫色了，这还怎么救回来。
楼梯。
“快快快。”
很快他们就冲到了水务局生活小区。
这又是比较老式的小区。
建立在八十年代这样子。
“医生，你们来了啊！”
开门的是一个瘦削的男人。
房间里的人也很多。
“家属，人在哪里呢？”
许梦璃毕竟是一线的医生，进来之后立马对着询问道。
在系统空间里，张灵川其实也出诊了不少次，不过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跟车出发。
说真的，起初的时候他以为是环山公园那里，真的紧张死了。
自己都还没通关呢，你这边搞这种考核，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在系统空间里，他说服那位院外急救中心的方原主任也不是一次就成的。
是尝试了许多次之后才尝试通过话术和保证让方原主任违背规定，一次性派了三辆救护车，他可不觉得自己能说服师母，一次性派三辆救护车过去。
而且师母的老对手，另一个副院长一直盯着她呢。
因为现在他们在争夺常务的位置。
虽说有人是这么讲的，当副不当常务。
可如果你想更进一步，常务是一个重要选项。
所以他完全不想把师母给坑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系统空间里边的事会不会出现，出现了倒还好，万一没有出现怎么办？
系统可从没有说过自己是现实世界的预测。
“在这在这。”
家里人挺多的。
瘦削的男人在前边带头。
“老太太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像是被噎到了，然后叫她没有反应。”
旁边一个大姨也跟着说道。
「不吃咸菜：啥玩意？中午吃饭的时候被噎到了，现在三点多了才打报警电话？」
「中世纪的好人：确实！人都已经死透了吧！家属这是在故意谋杀？」
【省电视台-医路生花节目直播观看人数：23人。】
直播观看人数又多了几个。
主要的家属两个人没有打码，周围的其他人都是打码的。
可以说为了这一次的直播，医院和电视台方面也算是做足了准备。
毕竟直播打码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做的。
需要一定的技术团队。
当然，这个直播也不是实时直播。
稍微比现场延迟两三秒的时间。
这几秒就是进行打码的关键。
此刻听到家属说中午吃饭，好像被噎到了，现在已经是三点多了啊。
中午距离现在，哪怕是两点钟吃饭都过了一个小时。
都窒息了这么长时间才拨打电话。
这不观看直播的水友都觉得这已经是在谋杀了。
其实张灵川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有点皱眉。
窒息这么长时间才拨打电话？
“吱吖——”
很快房门打开。
“？？”
下一瞬间，他眉头微微一簇。
床上确实是躺着一个人，但那个人头顶竟然没有任何的标签，甚至连红色闪烁的标签都没有。
显然已经是失去了生命体征。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已经死了。
“家属，这边气管插管，心肺复苏同不同意？就是抢救措施，在嘴巴里插管子，以及做胸外按压这些。”
许梦璃来到老人床边之后对着家属询问道。
作为长期在一线的院外急救团队，许梦璃也有自己的抢救直觉。
正常来说都是要尽力抢救十分钟的。
但现在家属显得比较平静。
所以就问他们是否要抢救。
“插就不插了，也不做什么胸外按压了，毕竟都这么大岁数了，她现在应该都已经走了吧？”
男家属此刻开口说着。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不打算使用抢救措施对吧？”
许梦璃继续询问。
“嗯，年纪挺大了，我妈都在病床上三年了，而且这人已经成这样也没必要抢救了不是。”
与此同时旁边一个长得跟说话男子比较像的一个男人开口了。
当然镜头里是看不到对方模样的。
因为打了码。
不过现场可以看到，这应该就是病床上这位老太太的儿子之类的。
“你们是几点钟叫她没有声音的。”
许梦璃也听出了家属的意思。
“是我，两点四十这样本来想给老太太送点水，然后就发现脸色有点不太对。”
这位像是老太太儿媳的女人说着。
“也就是说两点四十的时候就已经叫不应了对么？”
许梦璃继续问着这个女人。
“嗯，就不答应了。”
女人点头。
“好的，那你们确定是不抢救吗？正常我们需要做心肺复苏抢救的，这位也是我们院外急救团队心肺复苏的专家，如果你们不抢救的话，需要签字的。”
许梦璃介绍着张灵川。
其实如果是有希望。
张灵川肯定就直接上去做心肺复苏了。
但现在人已经离开。
确实是没有做心肺复苏的必要了。
不过他之前也在系统空间里模拟过院外急救团队负责人。
知道在院外急救团队的流程中，哪怕患者去世，也要按照程序做一次抢救。
哪怕知道人已经死了。
那么也要进行抢救。
其实这么做的主要原因不是为了敛财，这才几个钱啊。
主要原因是为了让患者家属减轻一点心理负担。
让患者家属觉得，不是因为他们的疏忽，所以才导致人死在家里，而是医生来的时候人其实没有死，是抢救无效才死亡的。
对于一些心思比较细腻的人，或者容易内耗的人，又或者对死者情感比较深的人，这确实是能减轻很大的心理负担。
更容易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同时还能避免医患矛盾。
但现在家属都比较平静。
如果家属思考决定抢救，那么他就抢救。
要是家属决定不抢救，他就看许老师怎么处理就好了。
作为院外急救团队的负责人，应该是会遇到过不少这种放弃抢救的例子。
“不抢救了，老人应该是去世了的。”
之前带路的那个男人摇了摇头。
“行。那她这是之前有什么疾病吗？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
许梦璃继续问道。
“得了帕金森，然后还有阿尔茨海默病，就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平常就吃一点流食还有喝点粥之类的，谁也没有想到，今天会突然被呛到。”
老人的儿子表情有些无奈。
都已经照顾三年了，实际上也不在乎多照顾长一点时间。
今天的这一次突然被呛到，他们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老人连大声咳嗽都没有吗？”
许梦璃表情有点疑惑。
一般来说如果被呛到了，人窒息之前的反应是非常强烈的。
可从家属们的表现来看，老人又非常的平静。
显然不是很符合被呛到死亡的特征。
“没有，根本没有听见，所以当时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老太太那脸都是紫色的，我直接傻眼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话男人的妻子此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