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眼泪又哗哗流下来,这么一想,还真是。从小到大,喵好像是个天塌下来也会不紧不慢地坐下来问你吃饭了吗的人。
有这么一段情分在,高典这会儿其实很为难,所以他一坐下就决定默默地背对着两位,打算孤立自己。
……
李映桥上了个厕所回来,所有人都到齐了,菜都陆陆续续上了不少,孙泰禾和赵屏南说他俩准备过段时间去拍个旅行婚纱照,问他俩要不要一起,高典仍是背对着所有人,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江面,不情不愿地撸着串,听见这话,立马不屑地哼了声。
孙泰禾都听笑了,问高典抽什么风。
高典不说话,眼神幽怨。李映桥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瞥了眼身旁这位始作俑者,“你还没跟他解释啊?”
俞津杨似是刚回过神,啊了声,表情倒是很无辜,嘴角是绷不住的笑,“没啊。”
李映桥也忍住,嘴角扬起,正要拿胳膊捅捅高典说没那回事,我俩逗你的。
只见郑妙嘉举高手机,身子往后一仰,声音清亮地大声招呼道:“来,同志们看镜头,拍个合照,难得我们人这么齐整!赶紧的!”
李映桥又立马往俞津杨那边靠,后者低头看她笑。
画面却迟迟没有按下去,郑妙嘉啧了声,放下手机,冷声:“小、糕、点!”
高典其实从小就怵郑妙嘉,小时候给她讲题,讲不明白急得哐哐揍自己。虽然桥桥看着像个炮仗,一点就着,但其实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妙嘉就不一样了,她一生气是真的能记上你十天半个月的,于是只好慢腾腾地转过身,在妙嘉的眼神逼视下,比了个不那么yeah的yeah。
其余男生都站着,一对一站在各自女友的背后,唯独高典和女生们坐在一排,还一脸不高兴。
孙泰禾他们当然有点不明所以,还以为大家都是couple出行,他落单了,扯着高典本来就僵直的嘴角给他拉到最大,发号施令说:“单身狗赶紧笑,其他人听我口令,只许笑出高典的一半弧度,这样照片发出去他最开心。免得说我们孤立他。”
高典震惊:“……孙泰禾!你还是人吗?!”
连妙嘉都笑了。
李映桥笑最大声,笑倒在身后俞津杨的怀里,整个人有些脱力。
俞津杨顺势把她搂在怀里,捏捏她的鼻尖,又揉揉她的耳垂,李映桥笑得喘不上气,才拍开俞津杨的手,转向高典说:“好了,我们俩逗你玩的。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高典无语:“来十个恋爱脑,十一个都这么说,别找补了。”
俞津杨这才低头无奈地睨她说:“你以为我真没解释过?他现在跟炸毛的狗一眼,逮谁咬谁,你先别招他。晚点我跟他说——”
其他人完全不明所以,刚要问啥情况。
然而,郑妙嘉突然僵住了,她的目光好像被自拍镜头不远处两个缩小的人影给吸引住了,她目光猛地一滞,盯住某个角落不断地放大画面——
只见镜头里漆黑的夜色中,有两个人影静静地立在不远处的江岸护栏上,江风毫无顾忌地把他们的头发高高扬起,好像芦苇荡里拔得最高、最倔强的两株,迎风挺立着,直到露出两张久违而清晰的脸庞。
她呼吸显见地急促起来,手指都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
李映桥也停住不笑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妙嘉的手机画面上那两个被放大、饱经风霜的人,他们似乎也正在看着这边。
所有人都没有回头看,跟傻了似得,明明一回头就能看见,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妙嘉高高举起、小小的手机屏,她已经把焦距拉到了极限,那两张脸其实比肉眼望过去可能要清晰很多。
除了俞津杨,在场所有人好像或多或少都有些意外。
是梁梅和朱小亮。
高典是第一个站起来冲着护栏那边大喊:“梁老师!!”
“小亮啊!!!”
紧跟着所有人全部起身从夜宵摊上朝着护栏上蜂拥着跑过去。
夜宵摊上还有两桌人,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跑,高典最显眼,全然忘了刚才的别扭,一边跑一边跳,冲着护栏上的人大力挥手,有一种中二时期投进三分球,都要绕场跑三周的亢奋感。
连老板都跟在屁股后头二话不说地就跑起来,因为上周有波人就是这样跑着跑着再也没回来……
也没买单。
李映桥跑着跑着就停下来,慢慢朝着江边的两人走过去,从堤坝不断地往上走,光线逐渐明亮,月光坦然地照着她的脸庞,记忆中那张削瘦的脸庞,眼神仍旧严厉,头发也仍旧梳得一丝不苟。
只是皮肤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可是她竟然会笑了,在高典狗一样第一个窜到梁梅跟前时。
她一改往常地不苟言笑,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笑着说:“现在不能叫小糕点了,你怎么胖了那么多?高中时候还是个大瘦条呢。”
高典说:“压力胖,我生活太不容易了,不过,小亮啊,你颧骨怎么高了。”
梁梅:“现在知道不容易了,当初让你多考几分,你不是还觉得生活挺容易的吗?”
高典嘿嘿一笑。
朱小亮倒是给了他一脑门,“你会不会说话,俞津杨去年见我还说我帅了呢。”
高典:“那渣男是要给点情绪价值的。”
那边谈话声迫不及待地传过来,李映桥却鼻腔一酸、眼眶莹热看着身旁不紧不慢地保持着和自己同样步调的俞津杨,她恍然想起昨晚——
“你昨晚说分开要去客房睡,其实是想给他们打电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