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有后台的工匠与对郑芝龙的围剿(1 / 2)

大同十一年(公元 1635年)一月十日。

金陵城迎来了新年后的一段宁静。尽管处于贫民坊,却也弥漫着淡淡的节日氛围。

街边破败的房屋上,挂着几串早已褪色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家家户户都把压箱底的最好衣服翻了出来,那衣服虽已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但在主人精心的整理下,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人们用省吃俭用积攒了一年的钱财,小心翼翼地置办了一点吃食。有的人家在门口支起了小炉灶,煮着散发着香气的米粥,那米粒颗颗饱满,仿佛是一年辛苦的结晶;有的则蒸了几个馒头,白花花的馒头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诱人。孩子们穿着破旧却干净的棉衣,在狭窄的街道上嬉笑玩耍,给这略显冷清的节日增添了几分生气。

大同社经过几个月的忙碌,此时也进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这一天,社中的顾六抓住一个年轻人,找到李岩道:“首领,这个人假冒咱们大同社成员,四处散发假冒的报纸,还在上面透露寻找咱们踪迹的信息,差点就把锦衣卫给招来了!”

那青年一听,急忙辩解道:“我真的就是大同社的成员啊,咱们见过面的。当初你们救周磊的时候,我就在隔壁的牢房。周磊那时候就想发展我加入大同社,您把他找来,咱们当面对质!”

李岩微微皱眉,陷入回忆。那晚的场景如电影般在他脑海中浮现,昏暗的牢房里,潮湿的地面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确实有一间比较特殊的牢房,里面似乎真关押着这个青年。

李岩思索片刻后说道:“周磊已经离开了金陵城。你要是真想加入大同社,就渡江去江北。那里有咱们大同社的招待所,专门招待像你们这样江南的进步读书人。”

青年急切地说道:“但我更想留在金陵城加入你们。”

李岩眉头紧皱,他们一般不会在江南吸纳读书人,主要是担心其中会混有锦衣卫的探子。

眼前这个青年,身着一袭质地精良的长衫,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富贵气息,一看就是官宦出身,并不符合他们吸纳的标准。

青年看着李岩的脸色,诚恳地说道:“我是真心想为江南的工匠做点事,就像你们一样惩奸除恶,成为受人敬仰的大侠。”

这几个月来,大同社的动作十分频繁。他们深入到各个工坊,号召工匠们联合起来,要求作坊主提升工钱。那些作坊主自然不肯轻易答应,他们习惯了对工匠们颐指气使,视工匠为自己的私有财产。

于是,大同社采取了强硬的措施。当作坊主不同意提升工钱时,他们就带领工匠们摧毁机器。作坊里,那些曾经飞速运转的织机、纺车,在众人的合力破坏下,发出刺耳的声响,零件散落一地。作坊主们看着自己的机器被毁,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以往,金陵城的作坊主对付工匠有无数的手段。他们可以随意打骂工匠,甚至直接杀人,用死亡来恐吓工匠,让他们乖乖听话。

但现在局面完全相反,有了大同社的组织和支持,工匠们不再害怕。反而是金陵城的那些作坊主则生活在恐惧当中。

朝廷喊了几年“大同乱党”,如今这“乱党”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们眼前。就在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金陵的富豪当中有三个人被枪杀。

那几声清脆的枪响,仿佛是对他们的审判。虽然死者的家人对外宣传是暴毙而亡,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大同社干的,目的就是为那些被害死的工匠报仇。

那些作坊主们气得暴跳如雷,简直就是岂有此理!那些工匠是我们花钱购买的奴仆,一切都是属于我们的,现在居然让我们这些主人的命去赔奴仆的,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他们在脑海里翻找自古以来的道理,就没有主人不必为奴仆赔命的道理,哪怕是朝廷的法令,最多罚点钱了事。

难怪那些读书人都说大同社摧毁朝廷的三纲五常,这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但这些乱党却做的如此极端,工匠死了就要他们赔命。

作坊主们不甘心坐以待毙,他们四处奔走,找过朝廷的衙门,也找过一向以查乱党最起劲的锦衣卫。

他们跪在衙门的大堂上,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希望官府能为他们主持公道。衙门的官员们却只是敷衍地说会调查,让他们回去等通知。

他们又找到锦衣卫,本以为锦衣卫会立刻出动,将大同社一网打尽。然而,一向威风凛凛的锦衣卫,遇到真的大同社,却反而按兵不动了。

这时,作坊主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连锦衣卫都怕大同社。但死亡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就像杀了三只鸡之后,金陵城所有的“猴子”都老实了起来。那些作坊主们再也不敢把工匠往死里逼,每次想处罚工匠,都要想想他们背后的大同社,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惩罚的对象。

对青年人来说,李岩他们做的事情,虽然离经叛道,却非常符合他们的胃口,他们也看不惯那些奸商不把人当人的作坊,这是家族的规训,朝廷的法律,让他们只能对这些情况视而不见,李岩他们算是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李岩看着眼前的青年道:“你先去扬州,我们这里是不会吸纳你的。”

青年无奈道:“好,我这就去扬州,等成为了大同社员,再来金陵城。”

大同十一年(公元 1635年)一月十五日,福建,福州。

福州城沉浸在元宵佳节的喜庆氛围中。巡抚衙门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熊文灿刚刚与家人结束了温馨的元宵晚宴,正打算好好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熊文灿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匆匆走出内堂,眼前的景象让他怒目圆睁。只见祖泽润身着黑色锦衣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将内院围得水泄不通。

熊文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祖泽润的鼻子大声吼道:“祖泽润,你这是何意?竟敢带着锦衣卫包围本官的巡抚衙门,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的王法?老夫定要向朝廷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祖泽润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熊巡抚,休要动怒。是侯阁老有请,请您即刻随我前往大堂。”

熊文灿心中一惊,侯恂?他来福建干什么?但既然是侯恂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他只好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祖泽润前往大堂。

当熊文灿踏入大堂,只见侯恂正端坐在首位,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熊文灿心中一紧,连忙上前,行礼道:“下官拜见阁老,不知阁老突然驾临福建,所为何事?”

侯恂冷哼道:“熊文灿,你还敢装作不知?你看看你治理的福建行省,还是不是我大明的疆土?你身为朝廷命官,却连朝廷的税收都不上交,你到底想干什么?”

熊文灿吓得连忙磕头,辩解道:“阁老息怒,下官这几十年来一直战战兢兢,为朝廷效力。江南的海盗,更是在下官的指挥下才得以平定。至于税收一事,实在是有苦衷啊。福建的资政们要把税收用在养兵上,以防海盗和其他势力的侵扰,下官一人难以抵抗全省士绅的要求,还望阁老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