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陈识才缓缓开口:“你不是本地人吧?听口音,像是南边过来的?身手这么好,以前是干什么的?杂技团的?还是……山里长大的?”
那贼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陈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依旧没说话。
陈识也不着急,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偷东西,不偷钱,不偷票,专偷吃的用的,而且只挑下午,老人孩子都在屋子里的时候下手。
翻墙入院,动作轻,速度快,几乎不留痕迹,连狗都很少叫……这说明你熟悉人的作息,也懂得怎么避开牲畜。
你这身本事用在正道上,养活自己不难,何苦要做贼呢?”
那贼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子边缘。
陈识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可惜了这身翻墙越户的好本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偷的东西,有多少老人家在背后抹眼泪?那可能是他们几天的口粮!”
那贼听着陈识的话,抠桌沿的手指停了下来,肩膀微微塌了下去,但依旧沉默。
陈识观察着他的细微变化,知道心理防线开始松动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但是,法律就是法律。你偷窃是事实,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是多次作案,造成的影响很坏。按律,是要劳教甚至吃花生米的。”
那贼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不过……”陈识拖长了音调,“如果你能老实交代其他案件,积极退赃,或许可以考虑从宽处理。”
“其他案件?”
那贼脸上闪过慌乱……不多会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
“对。”
陈识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比如,东大街供销社两个月前被盗的的确良布和白糖……还有,几起入室盗窃案里,事主都闻到过一股特殊的中药味。这些,跟你有没有关系?”
那贼眼神剧烈闪烁,嘴唇哆嗦着,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陈识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给他施加无形的压力。
审讯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和那贼粗重的呼吸声。
终于,那贼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道:“我……我说……供销社的布和糖……是我干的。那些闻到药味的……也是我。我用一种山里带来的草药熏香,能让人睡得更沉……”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起来。
他叫侯三,确实是南方山区来的,从小在山里长大,爬树攀岩如履平地。
家乡遭了灾,活不下去,一路流浪到北方。
因为没户口,找不到正经工作,饿极了就开始偷窃。他专挑吃的和日常用品,觉得这样罪过小点。
那中药熏香是他老家土方,用来熏野兽的,他发现对人也有安神效果,就用在盗窃上。
供销社那次,他是从房顶的气窗钻进去的……
听着侯三的交代,旁边的记录员笔走龙蛇,牛所长和孙明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困扰多时的供销社大案和系列入室盗窃案,竟然就这么破了?
陈识心里也松了口气,但脸上不动声色:“你的熏香还有吗?”
“还……还有点,藏在我睡觉的桥洞石头下面。”
侯三老实交代。
“很好。”陈识点点头,“你的态度,我们会记录在案。现在,说说你今天偷的东西都藏哪儿了?包括王奶奶那只鸡。”
就在侯三交代赃物藏匿地点时,陈识怀里的内部呼叫器轻微震动了一下……这是他与大刘约定的信号,表示诈骗团伙有动静了。
陈识示意牛所长继续审讯,自己和孙明立刻走出审讯室。
“大刘那边?”孙明急切地问。
“应该是鱼咬钩了。”陈识看了看表,早上八点四十,“走,去刘老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