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婧瑶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无数呐喊在胸腔中冲撞,却终究未能冲破唇齿。
她面上仍维持着那副圣洁无瑕的模样,仿佛连神情都凝成了不可亵渎的雕像。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叩叩”地响了两声,杨灿和独孤婧瑶齐齐一怔。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杨灿暗自诧异,独孤婧瑶却如蒙大赦——这简直是菩萨显灵!
“谁啊?”
杨灿一边扬声问道,一边顺势松开了握住她的那只手。
啧,小手柔滑温软,握着还挺舒服。
不过,哪怕没有人来,他本也要寻个借口放过她的。
这是个小奸细,撩一撩也就算了,可不能真个把她拿下。
睡服什么的又不是百分百靠谱的办法,万一她趁我睡着了捅我一刀怎么办?
“老爷,有位贵客想见你。”
听声音就知道是旺财,这个不开眼的狗东西今儿倒是来得巧。
“谁要见我?”
“秃发大人。”
独孤婧瑶一听不是于睿,顿时心里一松。
她马上向杨灿急急福了一礼:“庄主,小尼告退了。”
独孤婧瑶拔腿就走,也顾不上她的仙子风范了。
“好,小师父且去休息吧,不过你要记住,我,可是不会放你走的。”
独孤婧瑶已经摸到障子门的小手微微一颤,扭过头来瞪着他。
杨灿的目光显得深情无比:“静瑶,你是我的,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了!”
独孤婧瑶的心有点慌了,手指拨了三次,这才打开障子门。
廊下,秃发隼邪正站在旺财身畔。
忽然房门一开,白天见过的那位清丽如仙的少女出现在门口,隼邪顿时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如此风采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个侍婢丫鬟呢。
原来她是杨庄主的女人。
也不知这般仙子堕入凡尘,会是何等光景?
绮念一闪而过,旋即被他压下。
如今刀都架脖子上了,哪有功夫琢磨女人。
“原来是秃发大人来了,请,快请进。”
杨灿随后出现在门口,把秃发隼邪请了进去。
旺财给他们沏了壶茶,又悄然退了下去。
杨灿道:“秃发大人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秃发隼邪的眼神儿定定地看着杨灿,杨灿就那么坦然地回望着他,一点都不虚。
许久,秃发隼邪才缓缓问道:“杨庄主,隼邪很认真地问你一句,我那批货,当真不在你的手上吗?”
杨灿的脸色倏然一沉:“如果秃发大人说的这个事儿,那么你可以请回了。”
秃发隼邪沉声道:“它真的不在你杨庄主手中?只要你说,我就信!还请庄主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杨灿怫然不悦:“当然不在我的手上!不过,你那批货……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可不要告诉我说,那只是些寻常财货啊。
寻常财货,真要被人劫了,认栽就是!
那寻回来的花销更大,何至于如此奔波。”
秃发隼邪苦笑连连,你既然不承认,又何必问我丢的是什么?
他想了一想,又举三指向天,郑重发誓。
“我,秃发隼邪,向伟大的腾格里发誓!
如果那批货在杨庄主手上,我情愿用我的一切和你交换。
事成之后,绝不追究,如违此誓,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杨灿一脸苦笑道:“秃发大人,你就是发一百个誓也没用。
我带人追去,只是因为我们庄子有人死在那些走山货的人手上了。
我是去讨公道的,谁知道一进苍狼峡,就看见拔力部落的人正跟他们大打出手。
这种情况下,你说我能怎么办呢?双方都以为我是对方拉来的帮手,我只能赶紧跑路啦。”
杨灿一脸痛苦地道:“秃发大人,你知道我才刚刚成为丰安庄主,这对我的威望打击有多大吗?
我是于阀家臣啊,如果真是我拿了什么重要的货物,那当然是上交阀主了。
可你有听说过我上交给阀主什么东西吗?”
秃发隼邪怔忡半晌,不禁长长一叹,颓然放下了立誓的手指。
此事最棘手之处在于,他这个失主如同遭窃的贪官,根本不敢声张。
就算有心结交他的于骁豹,若是知道他丢的货物竟是一批甲胄,也要跟他翻脸。
可,秃发隼邪又没办法就这么认栽。
就算货找不回来了,他也必须得知道它去了哪儿。
不然,他就没法跟他大哥交代。
这货只要有个去处,他大哥的怒火也就有了发泄的方向。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只能咬死拔力末,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难道他不知道拔力末的嫌疑最小,甚至没有嫌疑么?
他当然知道,他比拔力末自己都清楚。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若回去说货丢了,而且他都不知道怎么丢的,那他大哥回答他的一定是当头一刀。
他若说货是被于家抢了呢?于家打击他家地盘上的走私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就算此仇不得不报,可是于阀的势力比起秃发部落来只强不弱啊。
而且秃发部落周围有群狼环伺,也不可能倾尽所有和于家一战。
那样的话,大哥再气不过,最多也只能冲过苍狼峡,屠了丰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