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丫取出他买的描金首饰盒子,李有才打开盒子,谄媚地递到潘小晚面前。
“娘子,看看你喜不喜欢。”
这金钏是单环状的纯金打造,一共有三只。
这时候可不讲究两只手腕各戴一只的对称美,而是三只金钏全都戴在一只手上。
如此便可“腕摇金钏响,步转玉环鸣”了。
潘小晚取过手镯戴到左手腕上,晃了晃手腕,金钏叮当之声清越。
“夫君这次选的物件,奴家很满意。”潘小晚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自有风情。
李有才心头大石落地,暗忖娘子何时转了性子,竟这般通情达理起来?
她这一转了性儿,我老李还不太习惯了呢。
转念又想,呸!我这不是贱骨头吗。
潘小晚晃着皓腕,状似随意地问道:“阀主特意召你回来,又去哪儿公干呐?”
李有才笑道:“这次不远,就是去丰安庄走一趟。”
“丰安……”
潘小晚的眸子蓦地亮了起来。
她一把扯住李有才的衣袖,娇声道:“既然不远,那人家陪你去吧。”
“娘子啊,胡闹了不是?”
李有才满足不了小娇妻,在她面前便矮了一头。
他在潘小晚面前向来气短,此时连严词拒绝她的勇气都没有,只好赔着笑,一副佯嗔模样。
“我去丰安是去做事的,带着家眷成何体统?”
潘小晚撒娇道:“人家常年独守空房便成体统了?
你办你的正事,我只当散心,绝不碍你的正事。”
“这个……”
李有才敷衍道:“娘子好歹等我见过阀主领了差使再说吧,现在还不知道具体何事呢。”
“那成吧,你去见阀主,我等你的信儿。”
潘小晚眼眸一转,看见巧舌和来喜从外面进来。
潘小晚便吩咐道:“巧舌,你去,把我的出行衣物收拾几件,我要随老爷下山散心去。”
“呃……”,眼看着巧舌去房里收拾衣物,李有才却根本不敢出言反对。
……
于醒龙凝视着二执事何有真,神色凝重。
“私贩甲胄非同小可!这批甲胄数量几何?
已是第几次贩运?买主是谁?
贩运者又是何人?甲胄从何而来?”
他不安地踱着步子,肃然道:“这些关节,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何有真年近花甲,两鬓斑白,在于阀外务执事中资历深厚,实力仅次于大执事东顺。
在长房两脉明争暗斗中,他始终更倾向阀主一系。
比起东顺和易舍这两个墙头草,于醒龙对何有真自然也是更加的器重。
加之他本就掌管于家的工、商事务,查办此案正得其宜。
“臣明白了。”
一听事涉甲胄,何有真也严肃起来。
“鲜卑部落购买甲胄,一旦势大,必然会成为陇上心腹之患。
但是眼下,他们的目标,应该还是称雄于鲜卑诸部。
臣以为,我们目下最该关心的是,这批甲胄是谁制造的,又是谁贩卖出去的。
也就是要查明这批甲胄的来历与贩运渠道。”
于醒龙点点头,凝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代来城那边……”
何有真沉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主公,这么大批的甲胄,如果是‘代来城’私设工坊打造的,臣断无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的道理。”
于醒龙道:“如果,他是截留了老夫分拨给他的甲胄份额……”
何有真心中着实有些无奈了。
这些年来,但凡境内生出事端,阀主头一个疑心的必是二爷于桓虎。
可他执掌工商多年,深知每年拨往代来城的甲胄数额一减再减,于桓虎自己用度尚且捉襟见肘,岂会拿去贩卖?
对野心勃勃的二爷而言,甲胄意味着实力,远比金银重要。
偌大一个家族,数百年的经营下来,就只有一个于桓虎跟阀主你离心离德了吗?
可是一有事情,阀主只会怀疑到二爷身上,是阀主目光短浅吗?
或许只是他的人老了,心也老了,他不敢面对自己的衰落和众人的背弃吧。
何有真看了眼明明比他年轻一些,但却比他显得更加苍老而且孱弱的于醒龙,心中泛起一抹怜悯。
他还记得,于醒龙初掌阀主之位时的英气勃发,而今他却只剩多疑与不安。
他老去的又何止是这副皮囊?
“臣明白了,臣会留意二爷那边的动静!”
于醒龙满意地点点头:“这次去丰安庄,你带上李有才同行吧。”
何有真略感意外,李有才?那个长房大执事么?
一个身材胖胖的,有些圆滑、有些狡狯的面孔,在他脑海中慢慢浮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