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颢这方的联络人迅速与现场警员沟通,得知鸿哥等人大闹餐馆,目的就是为了抓一个少年。他的心猛地一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不再多言,推开警方设置的警戒线,大步冲进餐馆。
餐馆内被砸得一塌糊涂,无一处完好,面目全非的惨状,令他心惊。
隽颢满脑子全都是对小枫安危的忧虑,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举步维艰。
老板此时正被医护人员紧急包扎,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淌血,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地颤抖着,疼得张不开眼。
隽颢俯下身去,尽量保持平稳真诚的口气问道:「老板,请你告诉我,那些人进来之前,是不是有一个中国男孩来店里用餐?」
子弹贯穿肩头后,老板再不敢多言,整个人蜷缩着颤抖不止。惊惧在他脸上蔓延,眼神浑浊发直,像是随时会昏厥。他哽咽着,声音微弱而颤抖,如同一根快断的弦:「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着老板的样子,隽颢眉头越发紧锁,他放缓了声调,语气诚恳中带着哀求:「我是那男孩的亲叔叔,我着急着他的安危。我很抱歉,因为我家的孩子造成你餐馆的损失。」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送上,「这是我的名片,你店里所有的修缮费用,由我来承担赔偿,你无须担心。但请你务必告诉我,我家孩子现在真实的情况,他到底怎么不见的?」
老板低头望着那张印着赫赫大名的烫金名片,又抬眼细细打量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男子。多年来阅人无数的直觉告诉他,这人不是泛泛之辈。他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将一切如实相告。
「我……我真不知道啊,先生!那孩子,白白净净的,长得很清秀,眼睛大大的,说话轻声细语,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有些磨损的牛仔裤,背着个背包,进来点了份最便宜的套餐,刚送上汤和薯条,那孩子没来的及吃,就先跟我们借了厕所,我想应该是去洗手,他手上脸上全是泥……」
「后来,我到仓库拿东西,瞧见他在后院跟我的那几条狗玩,把汉堡送上时,我确定他人都还在后院啊……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帮人进来砸店的时候,那孩子就不见了!他们三个人还亲自到后院寻过一遍。」
「我发誓,我真没看见他回来!我这小破店,几十坪大,藏不住人啊!前后院只有一条窄道,他不会凭空消失啊!」他的语气中满是无奈,目光不住地看向隽颢,希望有人能相信他。
「我相信你说的!」隽颢认同地点了点头,「你安心地去医院治疗,包括医疗费用,全部我都会负责,你不用担心!」
送走餐馆老板后,隽颢转身朝后院走去,边走边拍了下手,「将军!库克!过来!」两只毛茸茸的庞然大物立刻脱离掌握,从角落里窜了出来。
两只巨犬一进后院,鼻子就紧贴着地面,急切地嗅着空气中的气味,随后发了疯似的朝狗屋方向冲去,在一间颇大的木造狗窝前停下,扯着嗓子狂吠起来,声音尖锐而急促,彷佛在警告着什么。
隽颢心头一紧,快步跟上,王凯也随后赶到。狗窝被乱枪打成了马蜂窝,周围满是泥土和杂草。
将军在隽颢点头示意下,钻进狗窝里,发狠地用爪子扒拉狗窝,硬生生咬开一个大洞,露出后面一小片空地。隽颢蹲下身,库克立刻从树丛里头,咬出一个沾满泥巴尘土的双肩包,包上还挂着几个小挂饰,他一眼就能看出小枫常用的那个。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中尽是掩不住的担忧。他紧握着背包,彷佛能从中感受到小枫残留的温度。
两条狗随后又开始狂吠,庞大的身躯沿着狗窝背后一条窄窄的灌木丛缝隙钻了进去。隽颢眼神一凛,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立刻跟上,小路两旁全是杂草和荆棘,锋利的枝条划破他的手臂,留下细密的血痕,但他毫不在意,只是低着头,目光死死锁定前方。灌木丛中间隐隐有重物移动过的痕迹,杂草被压扁,泥土上还有浅浅的印记,显然是小枫逃跑时留下的。这些细微的线索,让隽颢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也让他更加确定,小枫确实从这条路逃脱了鸿哥的追杀。
钻出灌木丛,前面就是刚刚开车绕进来的大街,两条狗站在路边,低头嗅了嗅,却没再往前追,显然气味到此中断。
隽颢伫立在街角,胸膛剧烈起伏,彷佛每一口呼吸都伴随着撕裂的痛。他目光湿润,在人潮中焦急搜寻,却始终无法捕捉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一刻,鸿哥临行前那句诅咒如鬼魅般再次在耳边回荡,冷冽如针,刺入心底。
又一次失之交臂.........
隽颢仰首望天,喉头紧锁,眼角终究润湿,一滴泪,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