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卿,你瞅我这么写对不?”
就连原本不情不愿的谢大脚,都捏着细细的铅笔头,眉头拧成了疙瘩,一笔一划写得小心翼翼。
然而,学习终究是讲究天赋和基础的。
热情抵不过现实的骨感。
几天下来,差距便显现了出来。
有人记性好,悟性高,比如王兴梅,她似乎对字形结构有种天然的敏感,教过的字很快就能记住,还能举一反三,进度飞快。
但更多的人,却陷入了困境。
那些横平竖直、笔画繁复的方块字,对很多从未接触过文化知识的军嫂来说,比绣最复杂的花样还难。
铅笔在手里也不听使唤,不是写得散了架,就是缺笔少画。
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挫败感开始蔓延。
“唉,我这笨脑子,前面学后面忘,看来不是读书的料。”
“眼睛都看花了,这比下地干活累多了……”
渐渐地,课堂后排的角落里,开始有人心不在焉。
何桂花自然是其中之一,她本就带着情绪,学不进去,干脆就混日子。
本子摊开着,眼神却飘向窗外,或者低头假装写字,实际在纸上乱画。
还有几个年纪稍大、或者家里孩子多牵扯精力的嫂子,也明显跟不上了。
虽然还坐在教室里,但眼神已经放空,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离开。
就在苏曼卿暗自观察,思考着如何调整教学方法,调动起所有人的积极性时,一个身影给了她巨大的惊喜。
那人就是蔡菊香。
这个平日里总是缩在角落,说话细声细气,仿佛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女人,在学习识字上却展现出了惊人的专注和韧性。
她从不抢着回答问题,但苏曼卿讲的每一个字的笔画顺序、间架结构,她都听得极其专注。
那双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在看向黑板和书本时,会闪烁出别样的光彩。
她记忆力极好,苏曼卿教过的字,她几乎过目不忘,而且书写工整,虽然笔力尚显稚嫩,但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这天,苏曼卿让大家默写前几天学过的十个字。
大多数人都抓耳挠腮,蔡菊香却第一个默默写完,交上来的纸上,字迹清晰,全对。
坐在她旁边、正咬着笔头苦思冥想的朱二妮瞥见了,惊得瞪大了眼。
“菊香,你、你咋全记得?还写得这么齐整!”
蔡菊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下意识又想低头。
可目光触及到自己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时,脊背却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一些,嘴角也牵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
“是苏老师教得好……我、我就是晚上孩子睡了,多练了几遍。”
恰在这时,苏曼卿走到她旁边,拿起蔡菊香的默写纸仔细看了看,眼中满是赞赏。
“菊香,你的字写得工整,全都写对了,非常好。”
这声肯定,让蔡菊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星。
放学后,蔡菊香踩着轻快的步伐,带着大丫和二丫往回走。
可才刚走到门口,忽地,有什么东西朝她迎面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