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扑通”一声软倒在地,面无人色,嘴里只剩下徒劳的辩解:“不……不是我……我没有……”
“没有?”沈青凰冷笑一声,眼神睥睨着地上的王氏,如同在看一只蝼蚁,“那这封信,二婶又作何解释?”
白芷将那封信呈给老夫人。
老夫人宋氏气得浑身发抖,接过信纸的手都在颤抖。
信上的字迹娟秀,内容却是触目惊心,正是沈玉姝写给她安插在国公府的陪房妈妈的信,嘱咐其见机行事,不必留情,只需“找机会动手”!
“孽障!一群孽障!”老夫人气得眼前发黑,猛地将信纸甩在王氏脸上,厉声怒吼,“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敢勾结外人,谋害我的亲孙儿!我裴家是哪里对不住你们了?!”
“母亲,我冤枉啊!我不知道啊!”王氏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老夫人的腿哭嚎,“都是沈玉姝!是那个贱人指使我的!不关我的事啊!”
“二嫂,你怎么能……”李氏也慌了神,想撇清关系,却被沈青凰冷冷一瞥,吓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够了!”老夫人一脚踹开王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暴怒与失望,“我只恨自己瞎了眼,竟容你们这两个毒妇在府里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来人!将二夫人、三夫人带下去!即日起,禁足佛堂一月,抄写女诫百遍!二房三房名下所有庄子、铺子的管理权,即刻收回一半,交由世子妃掌管!”
这惩罚,无异于斩断了她们的左膀右臂!
王氏和李氏眼前一黑,彻底瘫软在地,任由粗壮的婆子将她们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只留下满室狼藉和渐行渐远的哭嚎。
老夫人处理完家贼,这才转过身,看向沈青凰的眼神变得复杂无比。
有愧疚,有欣赏,更多的却是一种后辈脱离掌控的忌惮。
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青凰,今日之事,是祖母识人不清,委屈你了。”
沈青凰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的寒芒,屈膝一礼,语气平静无波:“祖母言重了。孙媳只盼夫君身体安康,府中安宁,别无他求。”
她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将一个识大体的世子妃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床榻上,一直“虚弱”旁观的裴晏清,适时地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倦意,轻声道:“祖母……青凰为我,受累了。孙儿……有些乏了。”
他一句话,既是心疼妻子,也是在下逐客令。
老夫人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这对夫妻一眼,终于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静心苑,终于恢复了安静。
沈青凰转过身,对上裴晏清那双清明深邃的眼眸,那里面哪有半分倦意,分明是看了一场好戏的玩味与探究。
“夫君演得不错。”沈青凰淡淡道,重新为他倒了杯温水。
裴晏清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引得他轻咳起来,他接过水杯,目光却锁着她:“夫人这一手‘将计就计,引君入瓮’,用得更是出神入化。”
他看着她,忽然问:“那药,你真的喝了?”
虽然他知道她医术高超,定有解法,但亲眼看着她将那碗不知底细的药灌下去,心头竟还是不受控制地紧了一下。
“自然。”沈青凰道,“不喝,这出戏如何能唱得圆满?”
她看着他,凤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而且,我也想亲自尝尝,沈玉姝为我准备的‘大礼’,究竟是何滋味。这份情,我得记下,日后,才好加倍奉还。”
那平静语气下潜藏的狠厉,让裴晏清眸光微动。
这个女人,像一株带刺的雪莲,于绝境中绽放,清冷,美丽,却又致命。
他忽然觉得,这场被强加的婚姻,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
与此同时,陆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国公府的侧门。
陆寒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国公府派人将那封信和换掉的药材“原样奉还”时,他正在军中议事。
消息传来,整个营帐的将领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陆寒琛,一个力求上进的武将,他的妻子,竟敢将手伸进国公府,谋害国公府的病弱世子!
这不是通敌,却比通敌更让他颜面扫地!
当沈玉姝被婆子们“请”上马车时,还哭哭啼啼,一脸委屈。
“夫君,你听我解释,是沈青凰她陷害我!是她……”
“闭嘴!”陆寒琛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话。
马车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陆寒琛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人,第一次觉得如此厌烦。
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再没有往日的欣赏与着迷,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陷害你?”他冷笑一声,“信是你亲笔所写,人是你安插进去,如今人赃并获,你告诉我是她陷害你?沈玉姝,你当国公府的老夫人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
“我……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沈玉姝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哽咽道,“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夫君,我知道错了,你信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以后?”陆寒琛的声音里满是嘲讽,“你还有什么以后?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我在军中抬不起头!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特意召见了我,只问了一句‘陆将军治家有方’!你毁掉的,不只是你自己的名声,还有我的前程!”
他原本以为,娶了这个能预知未来的“福星”,他的青云之路会一片坦途。
可如今看来,她带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和耻辱!
沈玉姝彻底呆住了。
她满心以为自己重生归来,可以轻易拿捏沈青凰,夺走她前世的一切荣光。
可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交手,狼狈不堪的都是自己?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回到了陆府。
然而等待沈玉姝的,不再是下人们敬畏的目光,而是一种夹杂着鄙夷与窃窃私语的回避。
“谋害国公府世子妃”——这顶大帽子,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她从人人称羡的武安侯夫人预备役,彻底沦为了一个心肠歹毒、上不得台面的笑话。
陆寒琛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