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宴”字,不是坊主的名字。
而是他的。
暖风扫过,吹动发丝,也撩起心尖的一点涩。
但无碍,孟昭月既已决定与他再无瓜葛,自不会再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何况如今她是长公主,饶是她再不想借着名头生事,一个护指,还是可以要来的。
原以为生活便是要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过,却不想皇帝突然病倒,皇后在旁侍疾数日不见好。
而后,北境紧随其后传来消息,镇北将军沈廷威恐朝政落入宦官手中,已连夜回京清君侧。
可这时,谢倾言尚未回宫。
城防营统领沈离是沈廷威之子,皇后是沈廷威之女,一时间,狼子野心,谁人不知。
偏偏,禁军只够护卫皇城无法分身。
京城的大门好似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大开着。
夜里,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入了城,又入了宫。
谢倾言一袭黑衣,带着肃北的寒意,直奔菡萏阁。
院中绿意盎然,暖光从纸窗飘散出来,带着人影微晃。
谢倾言盯着那人影,一遍遍描摹。
直到里面吹了灯,散了人,整个菡萏阁陷入一片寂静。
谢倾言终于动了。
翻窗而入时扯到了伤口,他却哼都没哼一声,脚步轻盈踏在地毯上,缓缓蹲在了脚踏上。
借着月光,偷来几分欢愉。
他险些思念成疾。
最后一战,只要赢了,她便会成为他的妻。
他会……用余生好好陪伴着她。
滕老说过,会有办法的。
谢倾言盯着她入了迷,眼前人似乎气色好了些,皮肤微微透着粉,唇瓣的颜色也并不像之前那样浅淡。
看样子,祁道丞答应他的,有做到。
孟昭月不知做了什么梦,微微蹙眉间换了姿势,青丝挡住眉眼,似海草缠身。
谢倾言极爱她的眉眼,就算她熟睡着,也能想象出那抹春色。
桃花眼眸最多情。
谢倾言微微抬手,离她的眉眼越来越近……
他的呼吸也跟着越来越轻。
可最终,还是停在了一指之外。
人若醒了,定会又说他不守规矩。
谢倾言嘴角勾了勾,眼里流出几分柔情的笑意。
莹白月光透过雕花窗,在两人身上绘出不同的形状。
其中一抹阴影刚好遮住了孟昭月的眉眼,与青丝合力,只留下一丝缝隙。
谢倾言起身,替她压了压被角。
她的体质,夜里若是着凉,便要生一场小病。
所以守夜的宫女每夜总要进来两回,替她盖上被子。
如今有人代劳了。
孟昭月模糊的视线在昏暗中很是隐蔽。
谢倾言直起身子,又站在那里细细看了她两眼,都没发觉。
有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似乎在半空中交汇,转瞬又各自远离。
就像两条相交的琴弦,各自奏响。
一阵风吹来,床围在她眼前轻合,轻飘飘的遮住了月光,也遮住了她的视线。
谢倾言走了。
走得并不干脆。
因为孟昭月听到了有人在院中挖土的声音。
他不甘心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去,总要留些什么,证明他曾来过。
无论是她的院子,还是她的心。
孟昭月迷糊间睡了过去,再醒来,从床头摸出一个小东西来。
“公主,咱们院里突然多了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