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很清楚。
倘若徐州没有盖勋,若是逃了也能再卷土重来。
然而徐州还有盖勋,陶谦即便逃了也难以再立足徐州。
陶谦立足徐州依靠的是武力而非名望。
这意味着:一旦依附陶谦的臧霸、阴德等人见陶谦没了武力,就不会跟着陶谦一起等死。
就如昔日嚣张的张举张纯,刘虞只派使者说服丘力居等归附汉朝,并悬购张举、张纯的人头,就让二人一死一失踪。
以盖勋的手段,同样可以说服臧霸、阴德等人归附,并悬购陶谦人头。
届时,别说卷土重来了,能不能活命都难。
陶谦明白这个道理,故而不愿屈辱等死,若是力战,或还有斩将退敌的机会。
只可惜。
陶谦挑错了对手。
若是年轻的陶谦还能跟张辽对拼一阵,如今年迈的陶谦遇上年轻的张辽。
别说斩将退敌了,连十招都没撑过,陶谦就被张辽击飞了武器,随后又被张辽拖下战马。
“陶谦已被我生擒!弃械投降者,可免一死!”张辽厉声大喝。
陶谦身后的扛旗兵,惊见陶谦被生擒,骇然扔下大旗,跪地乞命。
正在厮杀的臧霸等人,闻声惊骇不已。
而爬上山坡准备去偷袭刘备的曹豹等人,亦是惊愕的愣在当场。
“好!”
刘备起身大笑。
“文远骁勇,我无忧徐州矣!”
随着刘备执掌洛阳中枢,势必要分派大将驻守各地。
不论是黄琬还是盖勋,都垂垂老矣。
故而刘备又招募了荀彧和许褚,今后是要将二人放在豫州的。
而在徐州,刘备亦需要有大将坐镇。
张辽就成了刘备派驻徐州的首选。
盖勋的名望虽然重,但却无足够的武勇和军威震慑徐州不服势力。
将指挥权交给张辽,亦是在助张辽立威。
刘备要让徐州不服势力闻张辽之名而闻风丧胆。
而眼下。
张辽生擒了徐州不服势力中最能打的陶谦,仅仅凭借这一个战绩,就足以令徐州不服势力惊惧。
“将陶谦带上来!”
刘备打了个手势,张辽让典韦、黄忠及白毦兵控制局势,随后将陶谦押上坡头。
“臧帅,我们现在怎么办?”孙观忌惮的看着凶神恶煞的典韦和冷面持弓的黄忠。
这二人过于凶猛,让孙观只是看一眼就感到心惧。
尤其是百发百中的黄忠,那双如鹰眼一般的双眸,更令孙观惊惧。
“不急。先等等。”臧霸同样惊惧。
之所以不跑,不是臧霸不想跑,而是黄忠那双眼时不时的盯着臧霸。
臧霸更有预感:他跑不过黄忠的箭!
阴德、刘馗亦是不敢动弹。
众人纷纷看向陶谦被押往的坡头,静待结果。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到刘备,陶谦脖子一扭,引颈待戮。
“陶刺史这是对我有怨啊。”刘备轻笑一声,拱手一礼:“昔日在西苑时,是我考虑不周。只让盖刺史取代陶刺史为新任的徐州刺史,而没能考虑到陶刺史的感受。”
“哼!”陶谦冷哼:“你既然明白原因,那就应该明白,我是不可能向你投降的。可速杀我!”
刘备转向曹昂:“子脩以为,我是否应该杀了陶谦?”
曹昂知道刘备在考校自己,沉吟片刻道:“陶谦虽然在徐州名望不高,但麾下多有丹阳悍卒。若杀陶谦,恐让丹阳悍卒在徐州生乱。”
“故而我以为,不如暂免其死罪,将其带回洛阳,安抚其旧部,等徐州安稳之后,再论罪不迟。”
陶谦怒目而瞪:“你这小贼,好生歹毒!要杀就杀,何必辱我?”
刘备轻笑一声,纠正道:“子脩虽然考虑了权谋,但却疏忽了信义。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要么杀了,要么不杀。又岂能先假意承诺不杀而后杀之?”
曹昂不解:“可若杀之,且不说丹阳悍卒会生乱,山脚还有没放下武器的更可能会死战;可若不杀,陶谦犯的是谋反之罪,不杀不能正法度,受战祸之人亦会死不瞑目。”
“恕学生愚钝,若不先假意承诺不杀而后杀之,又当如何?”
刘备又转向陶谦:“那就得看陶刺史,是想一个人死,还是想妻小亲族皆死。”
陶谦脸色一变,眼神复杂的看着刘备:“对洛阳的小皇帝而言,我犯的是谋反之罪。如今我既被擒,我妻儿亲族又岂会活命?”
“非也。”刘备纠正道:“袁氏谋反时,董卓要诛杀袁氏在洛阳全族,而我坚持只诛杀袁隗袁基,这才让袁氏全族免受死罪。”
“陶刺史虽然犯了死罪,但我亦可只诛祸首,不牵累你的旧部和妻小亲族。今后只要他们不违反法度为我效命,我都不会因你之罪而追责。”
“我一向为人以信义为重,我既然说了只诛杀你一人,就不会食言。”
“你可以仔细考虑,是以你一人之命换你旧部妻小亲族之命,还是不接受我的好意,让我不得不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陶谦沉默,看向刘备的眼神更复杂。
只诛一人而活所有人性命,此等仁义,陶谦闻所未闻。
若换陶谦是刘备,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只诛杀一人,尤其是陶谦的旧部,都要斩草除根!
刘备的条件,陶谦无法拒绝。
同时,陶谦又满心疑惑:“你就不怕我的旧部及妻小亲族,今后为我报仇而生乱吗?”
“哈哈哈——”刘备放声大笑,随后指向张辽:“此乃凌烟军校尉张辽。今日一战,皆为张辽指挥。”
“张校尉只用了两千余兵马,就击败了陶刺史数万兵马,更将陶刺史生擒。而此等猛将,我还有十个!”
“有诸将助我,我又岂会怕一群败军之将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