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黑风山下的血迹，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溪流，蜿蜒着流入远方。

林羽率领着他的部队，返回了安城。

只是这一次，他的队伍前面，多了上百名被俘的山贼，以及一面迎风招展的，绣着狰狞虎头的黑色大旗。

旗杆之上，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高高悬挂。

正是黑风寨大当家，“插翅虎”王霸！

当这支散发着冲天血气的队伍，出现在安城城门前时，整个城楼之上的守军，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杆大旗，看着旗上那颗熟悉而又陌生的头颅，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黑风寨……盘踞北境数十年，连官府都无可奈何的悍匪窝，就这么……被灭了？

一夜之间？

“开城门！”

校尉章甘策马上前，对着城楼之上，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城门，缓缓打开。

林羽没有率军入城，只是让章甘带着王霸的头颅和大旗，前去县衙“报喜”。他自己，则带着大部队，返回了城外的军营。

……

县衙后堂。

魏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一夜未归。这种未知的等待，比任何酷刑都更加折磨人。

“大人！大人！林都尉派人回来了！”

一名衙役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怎么样？林羽……林羽他是不是死了？”

魏冉一把抓住那衙役的衣领，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没……没死……”衙役吓得浑身发抖，“林都尉……他……他把黑风寨给……给端了！黑风寨大当家王霸的脑袋，现在就挂在县衙门口的旗杆上！”

轰！！！

魏冉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天旋地转，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最后的底牌，没了。

不仅没了，还成了对方手中，一把足以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最锋利的刀！

“林都尉有令，请魏大人……即刻前往军营议事。”衙役战战兢兢的传达了命令。

去军营？

那和去鬼门关，又有什么区别？

魏冉的身体，抖如筛糠。

……

半个时辰后，军营，中军大帐。

魏冉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被两名士兵“请”了进来。

林羽正坐在帅位之上，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他那杆漆黑的破军枪。

“魏大人，别来无恙啊。”

林羽头也不抬，淡淡的开口。

魏冉的身体一颤，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明明对方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外放，可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林大人……神威盖世，剿灭悍匪，为我安城百姓，除了大害！下官……下官代表安城数万百姓，感谢大人……感谢大人啊！”

魏冉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林羽，深深一揖。

“是吗？”林羽终于抬起了头，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让魏冉不敢直视。

“本官听说，这黑风寨的悍匪，与魏大人你，可是‘交情匪浅’啊。如今，本官帮你除了这些‘朋友’，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魏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最后的审判，来了。

“大人明鉴！下官……下官与那伙悍匪，绝无半点瓜葛！下官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魏冉立刻跪倒在地，赌咒发誓。

“忠心耿耿？”林羽冷笑一声，“勾结山贼，设伏袭杀朝廷命官，残害我麾下数百将士。这也是你的忠心？”

“不！不是我！是……是燕州的那位大人！是他逼我这么做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情急之下，魏冉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那位他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大人物身上。

“看来，魏大人是不打算认罪了？”

林羽缓缓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着魏冉走去。

他每走一步，魏冉的心脏，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