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之乱 七十六、骤然巨变:况家血色夜(2 / 2)

不过,况彦清随即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或许是他多虑了。

这里是管教办公室,除非得到允许,否则普通犯人根本无法进入。

即便有人进来,男人也完全可以随手将相框放倒,遮住家人的面容。

想到这里,况彦清收敛了纷乱的思绪。

他继续在办公室里搜索,试图找到任何与冷玉有关的痕迹,却终究一无所获。

七分钟后,他和况龙津在黑色轿车旁汇合。

况彦清将那个小巧的U盘递给况伯愚,声音压得很低:“里面是一个定位追踪软件,我判断,目标是劫狱那伙人。”

他说话的同时,手指已经按下了启动按钮,引擎发出一声低吼。

“你有多大把握?”

况龙津在后座落座,他看向况彦清的侧脸,提出了疑问,“这会不会是对方故意留下的圈套,用来调虎离山?”

况彦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了些,车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选择相信它是真的。”

这并非全无根据的信任,而是基于对那个男人的判断。

一个在生命最后一刻,仍用尽全力守护着什么的父亲,他掌心里的东西,不应该是一个谎言。

更何况,就算这是陷阱,他们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要么眼睁睁看着那群人逃出平江,让况家颜面扫地;要么,就赌上这一把。

“定位显示在福光机场。”

况伯愚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他的手指正在笔记本电脑上飞速操作着,“我刚查过,平江空域近期没有任何起降航线的申请。但不能排除他们会强行升空,毕竟是敢劫狱的亡命之徒,规则对他们没有意义。”

“平江市有多少架直升机?”况龙津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档案记录共计十七架。”况伯愚报出数字,“十三架分属几家大型物流与安保公司,另外四架是私人所有。”

直升机是极为昂贵的玩具,单机造价三千万起步,年度维护费用就高达千万,换算下来,每飞行一小时的成本便超过三千元。

除了那些需要快速转运物资或人员的特殊公司,极少有人会做这种投资。

即便是那四架私人飞机,也多是相关公司淘汰下来的二手货,经过翻新保养后,折价卖给了平江的几个头部家族。

况家在金鸡湖畔的停机坪上,就有一架。

“地下市场呢?”况龙津追问。

“据我所知,没有。”况伯愚的回答很肯定。

况家的情报科对平江的地下交易网络渗透极深,直升机这种等级的货物交易,不可能绕开他们的耳目。

况龙津的指节轻轻敲击着车窗:“那就是说,现在福光机场里,很可能就停着我们不知道的第十八架飞机。”

“为什么一定是直升机?”况伯愚不太理解,“用直升机脱身,不必非得去机场。福光机场的地势确实开阔,但直升机对起降场地的要求并不苛刻。”

况龙津没有回答,他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车厢内再度陷入沉默。

许久,他才吐出一句:“先过去看看情况。”

之后,再无人交谈。

黑色的轿车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切割着城市的夜。

妄山监狱在平江东南,福光机场在西南,近四十公里的路程,几乎是一条横贯城区的直线。

夜深人静,路上车辆稀疏。

况彦清脚下的油门一踩到底,涡轮增压系统重新启动,车速的攀升让窗外的景物化作流动的光带。

从高空看去,这辆在公路上疾驰的轿车,宛如一道贴地奔袭的黑色闪电。

况伯愚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屏幕上的那个黄色光点。

它一动不动。

这种绝对的静止,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安,这伙人真的会如此缺乏警惕,在原地坐等他们抵达吗?

时间在压抑的气氛里一分一秒地流淌。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车内的寂静。

闭目养神的况龙津豁然睁眼,他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大儿子”三个字,是况亭栖。

“喂?”

“爸!”电话那头,况亭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变调。

“出什么事了?”

“家里出事了!妈受伤了!还有刘叔、王姨……好多人,都死了!爸,你们快回来!”况亭栖的叙述语无伦次,充满了惊恐。

“什么?!”

况龙津的低喝如同平地惊雷,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响。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紧接着追问:“你爷爷呢?你爷爷怎么样?!”

“爷爷没事!”

况亭栖的回答让况龙津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

况枭是况家的擎天之柱,只要他还安好,况家这艘大船就翻不了。

他话音一转,立刻问道:“你弟弟人呢?”

他记起来,况茳齐这个时间点应该也在家中,千万不要出事。

“他不在家。”况亭栖回道。

况龙津怔了一下,随即想到,或许况茳齐今晚根本没回家。

“但是……我在家里找到了那个波斯女孩,爸,就是上午公开课上,跟茳齐坐在一起的那个。”况亭栖补充道。

这个消息让况龙津的思绪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得到的情报是,况茳齐和那个波斯女孩一同从海棠高中逃脱了。

为何现在女孩在家里,况茳齐却不见踪影?

难道……他也和水文德一样,被人中途截走了?

“知道了。”

尽管内心波澜起伏,况龙津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对况亭栖下达指令:“我暂时回不去,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我会立刻联络人手过去处理,不要害怕。还有,那些尸体,你绝对不准碰,明白吗?”

“嗯……爸,你和二叔、三叔,自己要小心。”

电话那头的况亭栖用力点头,声音里还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历经了殡仪馆的妖潮,又目睹了海棠高中的灾难,他对死亡的景象已经不算陌生。

但这一次,倒下的是朝夕相处的亲人,那种悲伤是完全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