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带着迟疑和谨慎:“……真的没问题吗?这里的忆质浓度……与预想中相差太远了。如果浮黎真的在此驻足甚至……诞生,这片区域的忆质绝不该如此稀薄、如此……‘贫瘠’。”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狂热与笃定:“还用怀疑吗?!当初忆庭之镜捕捉到的那道跨越星海的纯粹流光,那至高无上的记忆权柄波动……除了浮黎,还有谁能做到?!”
“祂一定在这里!甚至可能正处于‘新生’或‘回归’的关键阶段!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祂,确认祂,然后将吾主迎回善见天!这是无上的荣光!”
声音就此断去,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黑天鹅收回手,眼中了然与疑虑交织。“原来如此……这些同僚,都是和我一样,被当初忆庭之镜监测到的那道疑似真正「记忆」星神浮黎留下的痕迹所吸引,才汇聚到翁法罗斯的……”
那道痕迹曾引起忆庭内部不小的震动,但因其过于缥缈和短暂,后续调查大多无果。
可原来,有这么多同僚或接到了更深层的指令,或怀揣着更炽热的信仰,独自或结队潜入了这个诡异的世界。
“可是……”她的目光扫过那一具具无声的躯壳,寒意再次升起,“为何她们最终成了如今这番模样?那道吸引我们的‘痕迹’,究竟是什么?”
“算了,继续往前走吧,答案或许就在前方。”黑天鹅定了定心神,继续向这片“忆者墓园”的更深处走去。
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无形的冰面上,四周悬浮的空壳越来越多,层层叠叠,构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壁画。
“真是……诡异到极致的光景……”纵然是经验丰富的忆者,目睹如此多同僚以这种形式“凋零”,黑天鹅心中仍不免感到微微发寒。这不仅仅是死亡,更像是某种存在本质的彻底的消失。
她停下脚步,站在几具相对完整的空壳中间。这一次,她没有再单纯触碰,而是凝聚起更精纯的忆质,声音变得清晰而带着某种力量,直接传入那些可能还残存着意识碎片的空壳:
“告诉我……你们在翁法罗斯究竟遭遇了什么?发现了一切?回答我。”
沉默。
漫长的沉默。
就在黑天鹅以为其连最后一丝残响都已湮灭时,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充满了残留恐惧的呢喃声,如同风穿过枯骨缝隙般,幽幽响起:
“……我们……被骗了。翁法罗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嗯?陷阱?”黑天鹅的心猛地一沉,追问道,“谁布下的陷阱?目的何在?”
那声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浸在自身的恐怖回忆中,颠三倒四地重复着:
“那个女孩……那个行走在长夜里的女孩……她是……忆者的天敌……”
“那片无边无际的‘长夜’……那些暗红色的忆灵……它们……它们扑上来……包裹……吞噬……一切……”
“记忆……权能……都被吞噬了……所有……所有响应召唤来到翁法罗斯的同僚……全都被淹没了……在那片……长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