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那片小刘送的涡轮叶片,在夕阳余晖下细细端详。
叶片边缘折射出金色的光,那光里,仿佛映照着曙光基地的灯火,映照着那些奋斗者的面孔,映照着一段永不褪色的青春。
赵四将叶片小心收好。
转身时,苏婉清已经铺好了床,赵平安在简陋的木床上睡得正香。
新的征程,开始了。
火车在广袤的西北大地上向西行驶了三天三夜。
起初窗外还是熟悉的农田和村庄,渐渐地,绿色越来越少,黄土和裸露的岩石越来越多。
进入甘肃境内后,景色彻底变了——连绵的土黄色山丘寸草不生,干燥的风卷起沙尘,在天地间形成一片灰蒙蒙的帷幕。
赵平安趴在车窗上,小脸紧贴着玻璃,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个在山清水秀的西南山区长大的孩子,从未见过如此荒凉的景象。
“爸爸,没有树。”他转过头,语气里带着困惑。
赵四把儿子抱到腿上:“这里和咱们以前住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更干,风更大,所以树长得少。”
“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孩子又问。
苏婉清摸摸儿子的头:“因为这里有重要的工作需要爸爸去做。”
“什么工作?”
“造一种很大很大的鸟,能飞得很高很快,保护我们的国家。”赵四轻声解释。
赵平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又被窗外掠过的几只骆驼吸引过去了。
苏婉清和赵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他们自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孩子还这么小,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吗?
第四天清晨,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下。
站台上空荡荡的,除了几个穿着军装的工作人员,几乎看不到其他旅客。
风很大,卷起的沙粒打在脸上生疼。
“赵明同志?”
一个三十多岁的军人迎上来,敬了个礼。
“我是昆仑基地接待处的干事,李和。车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出站后,眼前的景象让赵四一家都愣住了。
所谓的“车”是三辆军用卡车,车厢用帆布篷罩着,后面还跟着一辆装行李的板车。
没有吉普车,更没有轿车。
李干事有些尴尬地解释:“基地刚筹建不久,条件有限。这条路也不好走,卡车更稳当些。”
赵四点点头:“理解。怎么安排都行。”
苏婉清抱着孩子上了中间那辆卡车的驾驶室,赵四和几名同行的技术人员爬上后车厢。
车厢里已经坐着几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看衣着和神态,应该是从全国各地抽调来的科研人员。
卡车发动,驶出县城,很快拐上一条颠簸的土路。
路况极差,车轮碾过的地方尘土飞扬,车厢里的人必须紧紧抓住护栏才不至于被甩出去。
“同志,你也是去昆仑基地的?”
坐在赵四对面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开口问道,他说话带着明显的上海口音。
“是的。您是?”
“我姓钱,钱思远,搞空气动力学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镜,“从沈阳来的。你呢?”
“赵明,以前在西南三线,搞发动机。”
“赵明?”钱思远眼睛一亮,“‘争气机’那个赵明?”
赵四有些意外:“您知道?”
“怎么不知道!”钱思远激动起来。
“我们那边早就传开了,说西南出了个奇人,用一年时间搞出了世界先进水平的发动机。”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