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过去的幻影(1 / 2)

第九回响 阿波罗潜水 1792 字 12小时前

“只相信你脚下这条路,和我的脚印。”

塔格低沉的声音如同锚链,将艾琳几乎要被混乱时空扯散的意识强行拉回。她死死盯着前方猎人在深厚积雪中踏出的足迹,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凝聚在这唯一的“真实”上。索恩沉重的身躯压在塔格背上,随着稳健的步伐微微晃动,那规律的节奏成了艾琳对抗周遭疯狂的节拍器。

然而,镜海回响的被动感知,如同无法关闭的探针,持续将周围破碎的历史碎片投射/进她的脑海。这些“过去的幻影”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景象,开始带上更多细节和……令人窒息的情绪。

一阵突如其来的、几乎要将灵魂冻结的贪婪与渴望攫住了她——这情绪并非源于她自己,而是来自一道一闪而过的、穿着星象长袍的虚影!是“窃时者”克罗诺斯!他站在一处巨大的、由黑色冰晶构筑的拱门前(那拱门的样式与冰风镇地下那扇被封印的门何其相似!),双手颤抖地抚摸着一块镶嵌在门上的、不断变幻色彩的奇异宝石,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欲。这幻影如此真实,那贪婪的情绪甚至让艾琳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仿佛那欲望的毒液也浸染了她的灵魂。

紧接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幻影覆盖上来:她“看”到年轻的维克多教授,脸上还没有那狰狞的符文裂痕,正与几位学者在摇曳的煤气灯下激烈争论。他们的面前铺着一张古老的、描绘着九根巨柱环绕一颗黑暗核心的草图。维克多的眼神锐利而充满理想主义的光芒,他正用力指着代表“第九回响”的黑暗核心,声音清晰而充满激情:“……它不是毁灭的终点,导师!那更像是……一个失衡的循环体系缺失的最后一环!一个‘归宿’与‘重启’的阀门!我认为,存在一种特殊的‘回响’,或者说一种‘状态’,能够连接并平衡它……”那神情,与后来那个遵循“等价交换”、疲惫而伤痕累累的教授判若两人。

这些来自不同时间点、不同人物的强烈情绪和记忆碎片,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入艾琳本就混乱的意识。她闷哼一声,脚步一个踉跄,冰冷的雪灌进靴子,刺骨的寒意才让她没有完全迷失。

“稳住!”塔格头也不回,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是‘回响残留’,死去的时光不甘散去的执念。别被它们拖进去,否则你的‘现在’会被它们污染、同化!”

艾琳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灼烧着她的喉咙。她努力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克罗诺斯的贪婪、年轻维克多的狂热——像剥离粘稠的蛛网般从意识中撕开。她知道塔格说的是对的,但做起来太难了。她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染缸的白布,正在被各种混乱的“过去”浸染得面目全非。

就在这时,她通过镜海回响,再次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个在远方时空乱流中心挣扎的、熟悉的银白色光点——陈维的意识。与之前模糊的感应不同,这一次,她似乎能隐约捕捉到从那光点中传递出的、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穿透了时空的喧嚣:

“……不……能……迷失……”

“……艾……琳……”

“……必须……找到……‘基点’……”

他在担心她!他也在努力寻找出路!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暖流,暂时驱散了萦绕在她心头的寒意和混乱。陈维还没有放弃,她也不能!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再被动接收那些混乱的幻影,而是尝试着主动运用镜海回响的力量。她闭上眼,不再去看那些扭曲的光影,而是将感知凝聚于脚下这条真实的“猎人之径”,以及路径周围时空结构中那些相对“稳定”的、细微的脉络。渐渐地,在她心灵的“视野”中,混乱的色块逐渐褪去,一条由无数细微的、散发着微弱银光的“真实之线”编织成的路径浮现出来,在无边无际的时空乱流中顽强地蜿蜒向前。

“塔格先生,”艾琳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丝笃定,“请再往左偏三步,那里的‘路’更结实一些。”

塔格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艾琳一眼,看到她灰绿色眼眸中闪烁的、不同于之前恐惧迷茫的微光,他没有多问,依言向左挪动了三步。果然,脚下那种时空流沙般的不确定感减弱了不少,仿佛踏上了更坚实的地基。

“你能‘看’到?”塔格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一点点……”艾琳轻声回答,额角因专注而渗出细密的汗珠,“像……水下的暗流。”

塔格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很好。跟紧,并且……继续‘看’。”

与此同时,在时空紊乱区的另一侧,靠近那簇最大稳定水晶的地方,罗兰和赫伯特的处境也越发艰难。

他们越是靠近水晶,周围的时间陷阱就越是密集和诡异。一道无形的时光断层如同墙壁般挡在他们面前,断层一侧是生机勃勃的初夏草原,另一侧则是万物凋零的深秋荒野,昆虫的鸣叫与枯叶的碎裂声诡异地在同一时刻响起。

“物理法则在这里完全是笑话!”赫伯特脸色发白,他看着一块被抛入断层区域的石头,一半在草原侧保持着抛出的姿态,另一半在荒野侧却已覆盖上了厚厚的青苔和裂痕。“我们怎么过去?”

罗兰紧抿着嘴唇,冰蓝色的回响在体表艰难地维持着,抵抗着两种不同季节法则的同时侵蚀。他注意到,在那片看似无法逾越的时光断层中,靠近巨大水晶根部的位置,有一小片区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灰色”,那里的景象既不完全是初夏,也不完全是深秋,仿佛两种时间流在那里达到了某种短暂的、不稳定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