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多两银子,到手的可真轻松啊。”
宁远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嘴角扯出一抹复杂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想起上次拼死猎获的那头黑熊,两百多斤肉也不过卖了这个数。
如今四十多斤狍子肉,竟也值这个价。
这操蛋世道的价值,真是扭曲得可笑。
底层百姓为一口吃食,六亲不认,大打出手。
掌握资源和权力者,挥金如土,民脂民膏。
宁远更加相信,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
指不定将来哪一天这天就变了,他需要未雨绸缪,在这飘摇不定的乱世,谋取一个诺亚方舟的席位。
薛红衣抱臂跟在他身后,清冷的声音穿透风雪。
“这便是乱世。”
“乱世之中,底层百姓命如草芥,而投机钻营者,却能轻易盆满钵满。”
她顿了顿,凤眸中掠过一丝以往坚定、如今却略带迷茫的神色。
“曾经我以为,只要在边关多杀几个鞑子,守住疆土,终有一日能见到人人得以温饱、稍显公平的世道。”
“现在看来,未免太过天真,朝代更迭,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苦的永远是忠厚百姓。”
她忽然停下脚步,望向宁远。
“你说,在往后千百年的岁月里,真会有一个人人平等、安居乐业的时代吗?”
宁远也驻足,沉思片刻,目光投向远方苍茫的雪山,语气笃定。
“一定会有的。即便无法完全平等,至少,该给底层人留下一条能靠自己努力挣脱命运、往上攀登的活路。”
“你为何如此肯定?”薛红衣挑眉,带着一丝探究,“莫非你见过?”
宁远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在梦里见过。”
“那……更显得讽刺了,”薛红衣轻哼一声,不再多言,迈步向前走去。
宁远望着她挺拔又显孤寂的背影,低声呢喃,“那个梦……只怕是再也梦不真切了。”
在清河县,宁远给家中四位女子添置了御寒的新衣,也为自己买了两套换洗的衣裳。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决定要在这世道活下去,并且要活得好些,便不能亏待了自己和家人。
赚钱的门路已然摸到,他对未来的日子,多了几分底气。
他盘算着,等精盐的渠道通过胡巴那帮人铺开,便翻修房屋,盘一铺暖烘烘的土炕。
届时,拥着三位娇妻美眷,那日子想想都觉安逸。
正想着,宁远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穿越以来,他的听力和视力就远超常人。
此刻,他清晰地察觉到身后缀着一条“尾巴”。
他不动声色,快步赶上薛红衣。
“有人跟着咱们。”
“别回头,有人跟着。”
薛红衣闻言,柳眉一蹙,本能地想扭头,却被宁远用眼神制止。
“你确定?”薛红衣却没有感觉到。
“嗯,从集市出来就跟上了,手法不算高明,多半是那位三爷派来的。”
薛红衣俏脸一寒:“他想黑吃黑?”
“呸,什么黑吃黑,难听了吧。”
宁远纠正道,“他们这叫……觊觎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企图不劳而获。”
“劳动……人民?”薛红衣对这个词感到陌生又新奇。
宁远无心解释,拉着她加快脚步。
行出三四里地,临近一片乱石岗,宁远使了个眼色,二人迅速闪到一块巨岩之后。
宁远顺势捂住薛红衣的嘴,示意她噤声。
很快,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了上来,正在东张西望地寻找目标。
“见鬼人呢!”汉子快步小跑而来,一脸闷逼。
然而就在他一转头,正好跟宁远和薛红衣视线碰撞到了一起。
“不好!”汉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
“还想走?”薛红衣身形如电,几步追上,纤手如铁钳般扣住汉子肩胛,稍一用力,便将其摁倒在地。
“女侠饶命!好汉饶命啊!”汉子痛呼求饶。
“说!谁派你来的?”薛红衣脚下加力,冷声喝问。
汉子疼得龇牙咧嘴,目光惊恐地投向走来的宁远。
宁远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他,“别看我,我媳妇儿问你话呢。”
“是……是三爷……是三爷让小的跟着二位,看看……看看你们落脚何处。”汉子冷汗直流。
“哦?跟着我们做什么?”宁远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小的……小的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