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诓骗我?”
入轮回焉能活命?
老秃驴胡说八道!
穆承策飞身而起,借着廊柱反手从牌匾上拔出渊虹,朝玄机刺去。
玄机方丈丝毫未动,捏着佛珠,“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
一层若有似无的金光笼罩,渊虹的剑尖顶着锡杖的银环,发出一阵脆响。
接着他便被一股强流扼住,动弹不得。
穆承策单膝跪倒在地,撑着渊虹才能勉强稳住身形,他不是玄机的对手。
他强硬下口中血腥,垂眸看不清神色,负气说道,“她若不活我便随她而去!”
“什么帝王气,将军骨,都与我无关!”
“天下四分,届时逐鹿中原,民不聊生,又与我何干?”
穆承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我爱她,才会爱她眼中的盛世山河,黎民百姓!”
“我早说过,穆承策冷血残暴,若登帝位,江山危矣!”
玄机摇摇头,叹他是个痴儿,“颜小姐又何尝不是天下黎民?”
“她心中大爱比之穆施主,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穆施主以为如何能得上天垂怜,重获新生。”
穆承策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大爱,新生,所以……”
他有机会重生扭转乾坤,是因为浓浓。
从来都不是他自以为的所谓帝王命格。
前世浓浓薨逝后,陈嬷嬷曾言王妃虽深居王府,但京郊善堂从不曾少米粮。
云麓书院广开藏书阁,天下学子皆可翻阅。
有外省贫困学子进京赶考还可凭借抄录书籍换取银钱。
而所抄书籍送往各地藏书阁供幼童学习。
他所送聘礼皆悉数换成粮草、寒衣送往边关。
王府铺子、庄子所得银钱开设了数十间女子学堂。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做了这么多的事。
可以说,她人在府中,心在天地。
“是我亲手折了她的羽翼……”
穆承策面色青灰,唇瓣苍白,“她该是自由的灵魂。”
而我才是那个卑鄙的刽子手。
犹记得出殡那日,自王府到皇陵的大道上围满了送行的人。
男女老少,悲痛欲绝。
天下人皆曾受她庇佑。
就连他也不例外。
穆承策突然觉得刚才自己的无能呐喊像是狠厉的巴掌,直甩他的天灵盖。
若不是他禁锢了浓浓,她该活得多么肆意潇洒。
玄机大师笑道,“穆施主稍安勿躁,你是她的选择。”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穆承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的选择……吗?”
玄机大师解释道,“颜施主慈悲佛性,但她却说与我佛无缘,只与你有缘。”
见穆承策一身杀气散去,眼中血红消散,玄机大师才松了口气。
方才王爷身上黄泉毒隐隐有发作的趋势,杀气从未这么盛。
昨夜他夜观星象,七杀,破军,贪狼星皆晦暗不明。
恐有将星陨落。
玄机方丈连夜冒雨下山,于山脚下碰到长公主穆揽月,知晓了一切。
好在这一切都为时未晚。
穆承策也察觉到玄机在救他,松开渊虹,单膝跪在地上,“多谢方丈救命之恩。”
玄机侧跨一步,否决道,“穆施主无需言谢,老衲说过,颜施主才是你的生路。”
穆承策没有否认。
确实。
浓浓心软。
两次伤他都没要了他的命。
玄机方丈挥挥手,“回去吧,轮回散尽,前事尽了,便得新生。”
穆承策始终不懂如何才能散尽轮回,难道还有一劫吗?
“承策不懂,还望方丈指点迷津。”
“佛曰,不可说。”
玄机方丈笑着摇头,杵着禅杖转身往外,“老衲已离寺多时,该回去了。”
说完便推开了桃夭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