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有精于食事的老饕马上恍然大悟——“哟!这泥鳅和蟹可是不能同食的,这不就是得闹肚子吗?”
大夫无奈地指了指吃剩一半的蟹酿橙:“这里头,有泥鳅的味道。旁人或许吃不出来,老朽的父兄早年间靠捞河鲜为生,所以对这味道格外敏感。”
众人皆哗然,不能同食的东西,还偏偏做进一道菜里,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那人马上洋洋得意地一指金季欢:“诸位可都听见了?这厨娘用心歹毒,用心歹毒啊!”
周围几个同样吃了这两样东西的食客一听炸锅了,纷纷嚷嚷着,仿佛自己下一秒也会躺在地上。
王掌柜也不自觉地开始大量金季欢,那眼神里有漠然,有决绝。仿佛下一秒,只要“罪行”坐实,她将带头把金季欢扭送官府。
金季欢抄着手,一点也不着急,商纵狐疑地看着她:“你真用泥鳅了?”
金季欢冲着小满扬了扬脸:“小满你来说!”
金小满又紧张又耿直,努力用不结巴的语气,承认自己天不亮就去买泥鳅了,给姐姐做菜用。
“所以,这蟹酿橙里果真有泥鳅?”商纵眉间隐隐蕴起怒意:“喂,你这是……”
金季欢从他身后绕出来,大大方方地面向众人:“前几日暴雨,螃蟹都钻到泥沙洞里,钻很深,捞不到好的,这两日都没有螃蟹供应。倒是有很多泥鳅,泥沙被雨水搅动,泥鳅们吃得很肥。我用泥鳅给我做的素蟹粉提鲜,这没毛病吧?”
“素蟹粉?”众人讶然,议论之声又起。
金季欢踱到门口,敲了敲木板上的菜单:“呐,我可没诓你们!”
蟹酿橙三个大字旁边,写了个要凑得极近才能看见的、小得可怜的“素”字,她倒也不是奸商,这道菜此刻的价格比之前便宜了一半。
“我用土豆、胡萝卜、香菇和竹笋给你们做的素蟹粉,倒是说说,凭什么不能和柿子一起吃?”
众人哗然,大夫也松了一口气。王掌柜当然又变了脸,偷偷微笑着,一个劲儿地以手抚心。
商纵猛回身四处看,果然——起先要抓金季欢去报官的那人不知何时已趁乱溜走了。不过好在地上还躺了一个。他把人提溜起来,不顾他吐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大步就往街面儿上走,径直把人推搡进马车里。
金季欢也跟着上了马车,帘子才放下,商纵就一脚把那人踹趴下了:“说吧,晋家给了你俩什么好处?人家给什么都吃,就不怕把自己吃死,嗯?”
那人一副认命的嘴脸,低垂着脑袋,跪在马车一角不出声。
“晋家?是晋家干的?”金季欢激动极了:“你果然查出来了!”
商纵一贯阴鸷的脸,终于少见地笑了笑:“你说得没错,被人捏住把柄的人,一旦以为自己的把柄没了,自然会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重新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