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棺中双影,仙液诡踪(2 / 2)

圣洁的光晕荡漾开来,与黑影攫取“仙乳”的亵渎之举骤然相接。伴随着烙铁炙烤般的“滋滋”声,那触手仿佛被灼伤灵魂,在急剧的抽搐中迅速收回、淡却,宛如投入火中的枯叶。

镜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黑影核心那点暗红光芒上!

“啊——!!!”

一声凄厉无比、直刺灵魂的尖啸从黑影里爆出来!不是通过耳朵,是直接响在每个人脑子里!

王胖子当场抱着脑袋蹲下了,苏锦书和姜离也脸色煞白,袁守诚更是闷哼一声,嘴角又渗出血丝。

镜光锁住黑影的刹那,它便如雪坠熔炉,轮廓嘶嘶蒸腾,发出炙铁烙肤般的锐响。

它剧烈地痉挛、蜷缩,色泽迅速淡去,随即“啵”地轻响,似泡沫般迸裂,化作一缕比夜色更浓、蜿蜒如游蛇的细烟,尚未飘升尺余,便“嗖”地被镜面吞噬,踪迹全无。

镜中幽光微微一漾,仿佛比先前更沉、更黯了。

棺里,只剩下那汪纯净的、散发着温暖光晕和诱人清香的乳白色“仙乳”,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开棺到黑影没了,不过十几秒。

石窟里死静,只剩下几个人粗重不一的喘气声。

“完……完事儿了?”王胖子哆哆嗦嗦抬起头,脸白得像纸,“那、那鬼叫唤……是啥玩意儿?”

李司辰握着恢复冰凉的镇魂镜,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那一下好像抽空了他大半力气,左眼的跳动也停了,但那种和黑影核心诡异的呼应感,还有钻进来的怨毒念头,让他心里发沉。

袁守诚在苏锦书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棺边,看着那汪“仙乳”,又看看李司辰手里的镜子,眼神惊疑不定:

“刚才那黑影……是残魂?还是邪念聚的?这镜子……竟然能直接镇灭它?司辰,你刚才……有没有觉着哪儿不对劲?”

李司辰嘴唇微启,那句“袁家的血……钥匙……”的诡异呢喃仿佛还在耳畔萦绕。

他迟疑片刻,最终只是否认地摇了摇头:“只觉得镜子忽然灼得烫手,下意识便想将它按上去……其他的,真没什么。”

有些念头,他自己尚未理清,此时多说,只怕徒增慌乱。

苏锦书没说话,只是仔细打量棺内。除了那汪“仙乳”,棺底再没别的东西。她看向棺盖内侧,那里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是墓志铭……还有……一种邪法仪轨的记载!”

苏锦书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快速扫着,“墓主……果然是汉代一位封侯的方士,自称‘幽泉侯’。他穷极一生想长生,从一部上古残卷里得了‘司幽窃影续命’的邪法,在这儿修了陵墓,用邪法抽活人影子,想炼出‘纯阴仙炁’,也就是这‘地脉仙乳’的雏形……”

“可他失败了,邪法反噬,自己魂魄跟炼出来的至阴死气缠一块,变成了‘影孽’,就是刚才那东西,一块被封在棺椁里。”

“这镇魂镜……是他早年得的一件古物,好像有镇阴邪、纯化能量的奇效,被他拿来当阵法核心和最后封禁‘影孽’的钥匙……”

她抬起头,看向李司辰,眼神复杂:“这镜子,恐怕不是寻常的古董。它能被你的血……或者你身上的某种特质引动,不是偶然。”

“这‘幽泉侯’在铭文最后提到,此法虽险,却有一线生机,若能以‘钥’开启,以‘镜’镇之,以‘血’引之,或可得纯净‘仙源’,然‘影孽’不除,终为大患……他说的‘钥’和‘血’,难道……”

话没说完,异象纷呈!

那汪原本安安静静的“仙乳”,突然毫无征兆地荡漾了一下,紧接着,像有了生命一样,化作一道乳白色的流光,“嗖”地一下,直奔离得最近的李司辰面门冲来!

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司辰小心!”姜离惊呼,想拦已经晚了。

李司辰只看见白光一闪,那“仙乳”已到眼前,他下意识抬手一挡,那流光却像没有实质,直接穿过他手掌,没入他眉心!

“呃!”

李司辰只觉得眉心一凉,好像有滴冰水渗了进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暖烘烘、麻酥酥的热流,就跟开了闸的春水似的,顺着眉心“哗”一下涌遍全身!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珠子定定的,身子表面“呼”地腾起一层薄薄的、跟羊脂玉似的温润白光。

那阵热流在骨缝筋脉间游走,酸麻胀痛交织成一种异样快慰,几乎要催出他的低吟,心底却无端漫起慌意——仿佛身体里忽然多了件陌生的、沉甸甸的老物件。

“司辰!”苏锦书和袁守诚同时惊叫。

姜离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腕脉上,眉头紧锁:“脉象乱得很,但……生机旺得吓人,不像有事。”

就在几人惊疑不定时,李司辰身体表面的白光渐渐内敛,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眼神先是有些茫然,随即迅速清明,只是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一点温润如玉的光泽,一闪而逝。

“我……没事。”

李司辰舒展四肢,一种从未有过的轻盈与力量自深处苏醒。

先前的疲累与创痛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温煦的暖意,悄然流转向周身每处脉络,令他遍体通达,耳目清明。

他甚至能清晰“看见”空气中浮游的、细若纤尘的轨迹,听见远处岩隙间水珠滴落的玲珑微响。

“那‘仙乳’……好像……跑我身子里了。”

李司辰有些不确定地说,他内视自身,却找不到那乳白液体的踪影,只有那股暖流在循环。

袁守诚抓起他手腕,探了探脉,又翻开他眼皮看了看,脸色变幻不定:“怪了……脉象平稳有力,比从前强了不是一星半点,瞳底有神光内蕴……这是得了大补?可那东西……”

他看向空空如也的棺底,又看看李司辰,眉头拧成了疙瘩,“福祸难料啊……”

苏锦书则更关心棺盖内侧的文字,她指着最后几行小字,声音发颤:

“你们看这儿……‘仙源’有灵,自择其主,得之者,承吾之因果,续吾之遗志,往‘嘎乌婆’之地,寻‘白石秘境’,可得……可得真正超脱之法?‘白石秘境’?嘎乌婆?”

“嘎乌婆?”

李司辰心里一动,这不正是草鬼婆说的、可能有真正地脉仙乳的地方吗?这“幽泉侯”居然也知道?还留了线索?他所谓的“遗志”和“因果”又是啥?

“这地方不能待了。”

姜离打断他们的思绪,警惕地看向四周,“刚才动静太大,外面那些人说不定听见了。而且这棺椁……”

她瞥了一眼空棺,“东西没了,保不齐还有别的幺蛾子。”

“对,先撤!”

袁守诚当机立断,“胖子,找东西,把这‘仙乳’……啊不,把这棺里的水汽收一点,出去再琢磨!司辰,你觉着咋样?能走不?”

“能,感觉……好得很。”李司辰点头,那股暖流让他精力充沛。

王胖子赶紧翻出随身的水壶,把里头剩的水倒掉,小心翼翼地从棺底那汪“仙乳”原先在的位置,刮了一点残留的湿痕和少许凝结的露珠样液体,封好。

虽然大部分仙乳莫名其妙进了李司辰体内,但这点残留也是宝贝。

几人不再耽搁,由姜离打头,苏锦书扶着袁守诚,李司辰和王胖子断后,快速沿着来时的路往回撤。

路过那暗金蹩王的尸体时,姜离顺手用短铁锹撬下了它额心一块暗红色的、拇指大小的甲壳碎片,说是可能有点用。

来时危机四伏,回去时因为蹩王已死,尸蹩群龙无首早跑散了,倒是顺利了不少。只是空气里残留的腥臭和打斗的痕迹,提醒着他们刚才的凶险。

沿着原路退回,穿过那条狭窄的废弃通道,再次来到被断龙石封死的洞口前。巨石依旧堵得严严实实。

“咋整?挖出去?”王胖子看着石头发愁。

“不用。”

李司辰走到石壁前,刚才进来时没注意,现在借着重新亮起的手电光,他看到石壁靠近地面的角落,刻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符号,跟之前外面那个反向的“司幽之眼”很像,但瞳孔朝上。

他试着用手按了按,没反应。想了想,掏出镇魂镜,用镜背贴了上去。

“咔啦啦……”

一阵沉闷的石头摩擦声,那块巨大的断龙石,竟然缓缓向上升起,露出了来时的甬道!

“这镜子……还真是把****啊。”王胖子啧啧称奇。

几人鱼贯而出,重新回到弥漫着淡淡雾气、堆满乱石的黑水峪山谷时,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外面天光晦暗,分不清是凌晨还是傍晚,但总算呼吸到了不那么污浊的空气。

“先离开这儿,找个安生地方歇口气。”袁守诚脸色依旧苍白,但语气坚决。

他们不敢停留,沿着来时的标记,快速向峪外撤去。一路上,李司辰都在默默感受体内的变化,那暖流很温和,滋养着身体,但他总有点不踏实。

那“幽泉侯”的遗言,“承吾之因果,续吾之遗志”,还有那“影孽”消散前充满怨毒的“钥匙”低语,像根刺扎在心里。

还有那“白石秘境”……嘎乌婆……真正的超脱之法?

这趟黑水峪,看似找到了“地脉仙乳”,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但似乎……捅开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黑水峪范围,快到之前藏装备的树林时,走在前面的姜离突然举起拳头,示意停下。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地面的杂草和泥土,眼神锐利起来。

“有人来过,不止一拨。脚印挺新,超不过俩钟头。看方向……是冲着咱们藏家伙事儿的地方去的。”

(第六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