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周慎回过头来,温和地露了笑:“你们大人也等我许久,本只是归档些前段时间的案卷,却还让他亲自来了。”
小吏低头忙不迭应着,“殿下请。”
许云岫在雪地里仿佛察觉到了目光,她偏头往长廊尽头看了一眼,正见着周慎远去的背影,她略微一笑,正如同山水有相逢,她终于又见着了这位太子殿下。
大理寺少卿彭昌甫正翻案卷等着,他几经琢磨,还是谨慎地把许云岫宣到了大理寺,毕竟除了口供,并没有旁的证据指向谢小将军,不能给朝中的新贵添了嫌疑,也不能草率地把案子结了,大理寺对此颇有些苦恼。
“许云岫。”彭昌甫握着案卷,因为谢明夷的关系,还是没让许云岫一直在下边跪着,此刻问话也是在内堂问的,“你同谢小将军,是什么关系?”
许云岫站在少卿大人面前,适宜地放低了姿态,“回大人,民女不敢高攀,谢小将军宽厚仁义,善待同乡,不过见民女初次进京囊中羞涩,便好心留我在将军府中暂且短住。”
“嗯。”彭昌甫手中只有她的籍贯资料,翻不出什么来,眼下知道她没什么特别的关系,身子就坐直了些,“那本官且问你,前日夜中,你可否知道谢小将军是何时回府的?”
许云岫稍稍思虑了片刻,“前日……前日夜寒,民女入睡时辰有些早,这几日小将军军中事务繁忙,每日归家都已是深夜,因此……民女怕是说不出准确的时辰来。”
“这样啊……”彭昌甫把案卷放下了,他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一边道:“将军府中的下人都只能算是谢小将军身边的人,所说的当不了证言,但你只是借住府上,所以这话还能采纳一番。”
“许云岫……”彭昌甫端杯喝了一口,“本官今日宣你所为何事你应当是清楚的,但你能否保证你所言不假?你初来京城可能不知,京城之地朝夕万变当算平常,今日的倚靠明日可能便成背刺,因此……”
他往杯中吐出片茶叶,端出严肃模样抬眼质询道:“你再思虑一番,那日你可曾见过谢小将军何时归家?”
其实许云岫是真不知道谢明夷那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这番能给谢明夷作出个洗清嫌疑的假证,或是坐实了他有时间行凶的嫌疑,可如此一来又实在太过刻意,她都未曾管过那作证的乞丐,当下也正是想把自己从事情里摘出来。
“大人明鉴。”许云岫微弯了腰,“此事事关重大,民女实在不敢胡诌了谎言,那日确实不知将军何时归来。”
彭昌甫见她这样的态度,心里也琢磨着她同谢明夷关系确实一般了,他清了清嗓子,“如此说来,你便是作不了什么证了……”
他沉吟了会儿,“你早先说你和谢小将军是同乡,那和他算是旧相识了,不知小将军从前……唔……”
彭昌甫还在斟酌着措辞,许云岫知道他的意思,揖手道:“刘老将军家风严正,谢小将军从前便是品行端正之人,若非遇上恶人,从来不与人结仇,此事四方邻里一向知晓。”
拿出刘老将军来说,彭昌甫谨慎又谨慎地思索了会儿,“行吧……”
他拧起的眉头舒了舒,“稍后你去同下面写一份供词,确认无误,今日便可回去了。”
“多谢大人。”许云岫行了礼,却是立在原地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