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七晚窝在沈墨尘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那颗因噩梦剧烈跳动的心,才缓缓平复下来。
沈墨尘指尖轻轻拂过她汗湿的鬓角,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眼底满是心疼:“梦到什么了?”
程七晚抿了抿唇,声音还有些发颤:“梦到东海渊的沧海弈局,梦到你……”她顿住话头,不敢再回想那鲜血染红棋盘的画面。
沈墨尘心下了然,抬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那只是魇阵。弈魔想用噩梦摧垮我们的心智,我们偏不能如他所愿。”
不远处,敖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眉头轻轻蹙起。他转身走到谢老爷子身边,低声道:“前辈,程姑娘的反应,怕是魇阵留下的痕迹未消。东海渊此行,怕是会受影响。”
谢老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叹了口气:“弈魔的手段,向来阴毒。这魇阵不是外力强加,而是由心而生,只能靠她自己勘破。旁人,帮不上什么忙。”
敖月蹲在地上,掰着手指嘀咕:“魇阵好讨厌,要是能抓住弈魔,一定要让他尝尝我们水族的泡泡刑!”
清脆的童言让凝重的气氛缓和了几分,敖辰无奈地弹了弹妹妹的额头:“别胡说。”
夜色渐深,众人各自歇下。程七晚躺在客房的床上,身旁的沈墨尘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熟。可她却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光,脑海里一遍遍闪过噩梦和兽皮纸上的那句话——七枚灵棋,相生相克,集齐之日,亦是封印破之时。
她悄悄起身,走到书桌前,点亮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落在《弈道拾遗》的书页上,她翻到记载沧海弈局的篇章,逐字逐句地细读。
书页上说,沧海弈局以水为魂,以众生为子,破局之法不在于杀伐,而在于顺势而为。弈神当年能险胜水族族长,靠的不是精妙的棋路,而是一颗愿与水族共守东海的诚心。
程七晚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字迹,若有所思。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众人便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前往东海渊。
谢老爷子将镇灵盒交到程七晚手中,再三叮嘱:“此盒能护生棋周全,切记不可离身。到了东海渊,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莫被心魔左右。”
“爷爷放心。”程七晚接过木盒,掌心传来温润的触感,心中的不安消散了几分。
陆晚晚塞给她一个布包,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干粮:“路上吃,别饿着。一定要平安回来!”
程七晚点头,眼眶微微发热。
告别谢老爷子和陆晚晚,一行四人朝着东海的方向出发。敖辰从怀中取出一枚青色的海螺,放在嘴边轻轻吹响。悠扬的螺声穿透云层,没过多久,远处的海面上便泛起一道白色的浪花,一艘通体由珊瑚雕琢而成的小船,正乘风破浪而来。
“这是水族的渡海舟,能避风浪,日行千里。”敖辰解释道。
四人登上渡海舟,敖月兴奋地跑到船头,伸手去摸翻涌的浪花。冰凉的海水溅在指尖,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渡海舟驶入深海,四周的景色渐渐变了。海面从碧蓝变成深邃的墨色,阳光难以穿透厚重的海水,只有船身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程七晚靠在船舷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鱼群,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她警惕地握紧了镇灵盒,沈墨尘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道:“怎么了?”
“有魔气。”程七晚的声音凝重,“很淡,但确实是魔气。”
敖辰脸色一变,立刻抬手吹响海螺。渡海舟四周的海水翻腾起来,形成一道坚固的水墙。
“是弈魔的人!”敖辰沉声道,“他们果然跟来了!”
话音未落,船身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程七晚稳住身形,朝着船外望去,只见漆黑的海水中,隐约浮现出无数道黑影,那些黑影周身萦绕着黑气,正朝着渡海舟疯狂地撞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