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 忽如其来的礼物(1 / 2)

解席还在那边跳着脚骂,不过这边兄弟们都已经出他虚张声势的意味,便上前做好做歹的将他劝住,步枪也给下了。

既然老解扮了黑脸,庞雨就唱唱白脸了----他上前扶起那书生,让他坐到椅子上,还递给他一碗茶水压压惊。

“哎,我说,王老兄,听说你曾经进过诏狱,既然能活着出来,那应该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哪----我就不信了,面对锦衣卫缇骑和东厂番子,你也敢这么狂?”

王璞犹自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下意识一口一口喝着茶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你们大明官场不是还叫我们短毛髡匪么?一群土匪打破了城,我们倒是不烧不杀不抢不掠,你反过来还要我们赔偿损失?这话真传出去了,人家恐怕不是笑话你王璞王介山,而是笑话你的老师左光斗,还有整个东林党吧?”

提到恩师名讳,还有东林党的名誉,总算让那位进士老爷清醒了几分,但他却完全没有办法反驳庞雨这番话----总不能说你们这帮人今晚表现的太“良善”,以至于自己几乎忘记了他们的“髡匪”身份吧。

王介山只能瘫坐在椅子上喘粗气,气鼓鼓得活像只蛤蟆。但庞雨并不打算这样放过他,依然笑容可掬,慢悠悠但却深刻无比的打击着他的自信心:“既然说到损失,咱们不妨来算算,究竟损失了多少?我们的火炮前后轰击两轮,北城门和城墙基本坍塌了,不过这和老百姓有关系吗?最多不过进出城麻烦些而已,可现在进出城不用再交税了,老百姓还更开心点呢---不是么?”

“只有两发炮弹是打进了城里,一发落在河塘里了,没炸死人,倒是炸出十几斤鱼让周围百姓哄抢一空。应该算是好事儿。另一发落在了城北商铺区,正好落到刚才那位许员外家的绸缎铺子里头,炸死两个小伙计。后来火势又延烧,总共损毁了七间砖瓦房,九间茅草屋,但都是些商铺货栈之类。其中并没有民居----麻烦你告诉我,哪儿来的老百姓流离失所?”

王璞开头时还有些漫不经心,但到后来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他万没料到,眼前这个起来吊儿郎当的家伙竟然当真把损失状况调查的清清楚楚,甚至连他这个专司政务的刑民官都远远不如。

“正因为烧毁了那几家商铺不少货物,所以我们才做出赔偿。可是别忘了,介山先生,你才是琼州府的推官,这督导百姓防火救灾本是你的责任。但你当时跑哪儿去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失职呢?我们是匪,杀人放火天经地义;而你是官,安抚民生本应该是由你来负责地。现在居然倒过来了?----我们是在替你做赔偿,知道吗?”

庞雨理直气壮一番话愣是把王璞自己给绕了进去,后者又一次愤怒的站起来,支支吾吾半天,却还是说不出话来反驳。

“钱。我们可以代你赔了。但死去地人命。却是无法代替地。这次总共死了六个人。其中有四个兵卒是奉了你地命令待在城墙上。逃跑不及才丧命地。如果说炸死那两个店铺伙计是我们地罪孽。那你让四个兵上城墙送死。可就是双倍地罪孽了!更何况。如果没有你地一意孤行。我们早就顺顺当当进城。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介山先生。现在你觉得。谁地罪孽更大些?”

“整整六条人命啊。老解打你这一巴掌。还真是打得轻了!”

丢下这最后一句话。庞雨掉头离去。王璞呆立原地半晌。又颓然坐倒在椅子中。忽然间一低头。竟是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后来还是严文昌不过去。喊了王家小厮过来搀扶着主人缓缓离去。等人离开之后。他抬起头庞雨。犹豫着笑道:

“这个……庞先生。辞锋虽利。却好像不太合乎张弛之道吧。须知过犹不及也。”

言下之意----你这白脸没唱好啊。庞雨亦自知失口。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呵呵,一时激愤,光顾骂得痛快,却忘记本意啦,见笑见笑。”

“无所谓啦,东林党人最擅长就是玩心机,红白脸对他们未必有用,还不如骂痛快了,反而能触动一点。”

凌宁在一旁宽慰道,解席也无所谓的哼了一声:

“就是,这种酸秀才,得罪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东林党人都是这种货色:丈八烛台,光照别人不自己的。这鸟人要是愿意合作就留下,还敢不配合的话,让他滚蛋----老严你盯紧着点,别给他机会给咱找麻烦。”

“诸位大人尽管放心,下官一定尽力。”

不知不觉间,严文昌对他们的称呼已经有所转变,但这帮现代小伙子没有人在意----折腾了整整一夜,他们都很困乏了。

当他们走出府衙大堂时,天色已经蒙蒙发亮,远处隐隐传来公鸡地打鸣声。

“漫长的一夜啊……”

几个年轻人就着院中储水缸里的雨水随随便便洗把脸,精神又都振奋起来。前后二十多天地布置,加上这一晚的辛苦,对于琼州府局面的控制,应该算是初步稳定下来了。

“到广州的事情也总算是有个眉目啦。用那批人做先导,程老板的铺子进广州就不那么显眼了……不过最好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过去,先风向再说这就是庞雨先前所说的“另有章程”----利用琼州商人们作掩护,让他们打前站。那批人在大陆上有现成关系,更容易走通路子,而且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

程府老管家自是能够体谅到这一番心意,颇为感激地向大家致谢。不过大家都不接受---有了其它店铺作为分包商,程家铺子现在做贸易的成份已经不多,去不去外地其实已经无所谓。到广州去,更多还是将作为他们的谍报站起作用,说起来这边还要感谢对方呢。

一行人优哉游哉回到仓库营地,却见王海阳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

“事情办得怎么样?还算顺利吗?”

光他们的脸色就知道应该不错。王海阳也只是随口问问。甚至不等这边回答,便又接着说道:

“顺不顺利都无所谓啦---我们今天就要出发,返回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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