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日月无光(十六)(2 / 2)

但天冥真人的愿望付诸东流,不仅没有扭转蜀山人的传统思想,相反,蜀山人成为江湖上的笑柄,让蜀山人更加痛恨妖怪。现在如空如幻被押在大牢,因为他有先天护体佛光,所以李世民他们正在研究怎么杀了他,而各大门派掌门亲自在长安城轮流值夜看押犯人,天冥真人借此机会见他一面,如空如幻冷笑连连,依然不肯放下仇恨,执意有朝一日脱困而出一定要拿李世民人头雪恨。天冥大怒,怒斥如空如幻既然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自己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害死文苑的人。

蜀山人直率,文苑也是如此,是个感情直率的女子,爱的直率,恨也坦荡,她在信中直言对如空如幻的感情有爱有恨,爱的真心实意,恨也恨的咬牙切齿,她发现自己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有孕在身时也深感震惊,又联想之前如空如幻三番两次拒绝向天冥提亲,不愿意迎娶自己更是伤心欲绝,借口去长安城公干避祸,眼看着小腹慢慢隆起当下心知大祸将至,恰好李元吉看上了自己隔三差五过来献殷勤,只好一咬牙跟了他,至于说过门不久,李元吉玄武门之变身死,全家老小尽皆被擒等等,这是从未预料到的,眼下身在死牢,心知命恐难活,作绝笔留于天冥,自己未婚先孕,与妖有子实乃有辱门风,今日之祸也算咎由自取,只叹命运多舛,情生错人,还望师兄念及手足之情,将此事保密,顾及蜀山颜面,也给自己在外留下一个名声罢了。

如空如幻阅完此信心中自然悲凉,天冥斥道:“你自己身为人夫未尽其责,至使家人惨遭屠戮,又有何面目在此大言报仇雪恨?文苑枉死,只恨当初看上了你这个不明事理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如空如幻心中五味杂陈,他哪懂这些,出生在青灯古佛旁,在乱世中行走,而后独居蜀山顶,从未经历男女之事,不通人情世故,懵懵懂懂见体悟出人世间这个最复杂的“情”字,竟然如此熟悉又陌生,未曾料到文苑竟然如此恨自己,自己虽然不知道文苑怀了自己孩子的事情,但却一直对文苑当初要求自己提亲的想法三缄其口,究其根本还是认为蜀山不会答应,自己太年轻,没有承担这份责任的勇气。

“你可以先求助于我啊。”天冥冷笑道,“我都能接你进门,难道还不能变通一下吗?纵然我蜀山答应不了此事,但我可以找个借口将文苑逐出师门,明面上和我蜀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你们二人远走天涯,比翼双飞未尝不是好事,只可惜你一再拖延,一再犹豫,害人害己,终酿今日之祸。”

天冥骂的如空如幻万念俱灰,如空如幻一个人在大牢中独自反省,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们母子二人,忍不住落泪悲鸣,头一次,认为做人真的很难,自己不惧世间刀斧加身,却无颜面对自己亲人骨肉,这就是人生吗?

某一天夜里,发生了一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变故,有个朝廷的官员半夜悄悄来牢中见自己,如空如幻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也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低着头正难受呢,就听见这个人在牢门外有一种极为干涩的怪声问自己是否愿意追随他?他可以营救他出去。如空如幻经此变故,正心如死灰呢,哪还有心思越狱,随口应了一句除非他能让自己的妻儿老小复活,否则也无自由可言。世间哪有能复活死人的方法,如空如幻万念俱灰,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来人胸有成竹的让如空如幻挑一个,是要妻子还是孩子?因为不能两个都复活,只能选其一。如空如幻这才抬起头打量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人,错愕的发现此人面色青黑,双眼发白,死气沉沉,根本不是个活人,他怎么能够混过重重守卫进来的?只不过现在是夜晚,此人手里提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黑色宫灯……

等到第二天守卫发现如空如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他已经自绝经脉自尽了,朝廷让很多掌门联手验尸,证明他确实死了,天冥将他的尸体带回蜀地埋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过了几天,才被两个灯奴把他挖出,喂他解药,让他苏醒过来。至于说复活的人,选择的是孩子,如空如幻知道文苑恨自己,自己也没脸见她,但想要把孩子抚养长大,却不曾料到复活自己的这个孩子确实个怪物,这都是后话了。如空如幻自己也知道上当了,质问过黑灯,他的实力根本不怕其他灯奴,因为没人能伤的了他,唯独黑灯例外,如空如幻大闹长安城,杀的地动山摇,让黑灯注意到了他的强大,因而招募了他,契约一旦签订如空如幻这才发觉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会被人控制,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先天佛光护体好像在它那里根本不管用一般,迫不得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臣服于它,如空如幻知道自己近乎于天下无敌都无法打败黑灯,其他人就更别想了,只好死心塌地的跟着它干,为它所用,成为他的走狗。

“这就是我的故事。”如空如幻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渍,低头看看右手捂着的胸口伤势,还是血流如注,满身伤口,自己瘫坐在礁石上,鲜血都把身子下面的沙滩浸透了,靠着石头喘出一口粗气,往左边看看毛毛,问道:“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

毛毛神情复杂,叹息的点点头:“一直都是,所以人类才一直想要超脱三界,跳出五行,都想要位列仙班,却不知神仙也有自己的烦恼。”

“真的很疼。”如空如幻苦笑着呛了一口血,用手摸了摸,拿起在眼前看了看,摇着头自嘲起来:“早知道我就待在南疆的寺庙里不出来了,做人真是痛苦,这些年过的哟……真不值,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是说人生疾苦,人生悲情了。”

“你怕死吗?”毛毛笑的有些讥讽,但更多的是劝慰,“其实人生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应该都体会到了,你爱过,你恨过,你痛过,你苦过,你有过爱人,有过孩子,也有过轰轰烈烈,更有过悲欢离合,最后……”毛毛沉默了一会,“你终将走向死亡,其实……这就是人类的一生,说难也难,说不难也确实简单。”

如空如幻低头看着自己左手背上的合缝,问道:“这一次,你们能确保我此次真的彻底死亡吗?如果我还会被唤醒,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应该可以,那你要问他。”毛毛用手一指,顺着方向看去,发现高威摇着桨,架着一艘小船把楚寻语摆渡过来,楚寻语简单的披了一件外衣,眉头紧锁的扛着长剑盘坐在船头,但是全身上下也都绑着绷带。

楚寻语他们四人围攻如空如幻,在破了他先天护体佛光的情况下,四打一,还打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如空如幻实在体力不支,重伤倒地,这才结束战斗。说实话,毛毛都睡着好几次了,这恐怕也是头一次,在如此激斗当中还能有空闲偷懒睡觉的。

最后虽然如空如幻是血染大海,楚寻语他们四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身上都绑满了绷带,因为他们在这场漫长的车轮战中都保持着两上两下的轮换休息的情况,身上的伤势也能得到及时处理,饶是如此,也个个脱力,船上的忘尘和慕缘二人全身都是血,倒不是被打的,而是忙活给他们包扎的,二人满身大汗,坐在甲板上,回头一看,陈奇倒是带着毛毛轻松的在一旁喝茶聊天,慕缘抱怨道:“前辈你就算打不了,也能帮我们处理一下伤口啊,你就这么干看着?”

陈奇裂开大嘴喘着粗气笑道:“我这不是中毒了嘛。”

忘尘瘫坐在地上抱着水囊喝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不满的答:“您这哪像是中毒,看我们俩现在这样子,才是中毒以后半死不活呢。”

楚寻语登上岛屿,走到如空如幻面前,用长剑指着如空如幻恨道:“老贼,你还不从实招来?”

如空如幻根本不介意称呼,反而包含笑意的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坐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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