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也面色微沉,二十万两?这是打发叫花子?
司马韫老脸涨红,咬了咬牙:“老夫愿再加一件宝物!乃是昔日司马鉴所用之‘定魂灯’,是一件温养镇压神魂的异宝——”
沈天眼皮都未抬一下,显然对此物毫无兴趣。
他猜到那‘定魂灯’,应该就是司马鉴用于镇压神魂,免受魔器侵袭的符宝。
沈天自有方法镇压魔器,当然这‘定魂灯’也不能说没用,如果能拿到手,可以帮他省很多事。
苏文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对司马韫的吝啬与小家子气极度不满。
他猛地一拍桌面,震得桌上酒杯嗡鸣作响:“司马韫!你当这是市井讨价还价吗?你家田连阡陌,富甲一方,就拿这点东西出来平事?
罢了,本官听闻你在泰天府城南有一处田庄,约五百顷良田,颇为肥沃。本官做主,除了方才你所说的银钱宝物,便将你这田庄划给沈家!还有一座小矿山,一并给了,孙茂就在楼下,稍后便让他将田籍过户之事办妥!”
此言一出,司马韫如遭雷击,面如土色,那处田庄与矿山是他司马家在泰天府最重要的产业之一,年入数十万!
他想反驳,但在苏文渊冰冷的目光和满座无声的压力下,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整个人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沈天见状,这才缓缓端起酒杯,遥敬苏文渊一下,“苏大人明鉴!今日之事,根源在于罗文渊私造公文,擅调兵马,意图不轨。我沈家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该如何定案,全凭苏大人与左大人秉公处置,至于我沈家与司马家往日有无私怨,皆与此案无关。”
苏文渊闻言心中大石顿时落地,脸上露出笑容,举杯回敬:“沈副千户深明大义,以大局为重,本官佩服!请!”
他听出沈天的言下之意,沈天与司马家的仇怨还没完!
苏文渊却毫不在意,他今日来的目的是将这场风波压下去,避免波及自身和青州官场。
司马家拿出的这些钱,就只是平他私调官军这桩事!五百顷良田,免去族诛之祸,很划算了。
至于沈家和司马家的恩怨,苏文渊才懒得管。
司马韫今日调动官军是想置沈家于死地,想用这点代价就彻底化解仇怨,简直痴心妄想。
沈八达得知详情后,岂会轻易放过司马家?但那已是后话,与他无关了。
两人对饮一杯,气氛总算缓和下来。左承弼、赵元敬等人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司马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攥得发白。
今日他可谓是颜面扫地,却不敢说一句话顶撞苏文渊。
他心里更暗暗不平,心生惶恐,司马家付出这么大代价,居然还无法平息与沈家的仇怨?
他家要怎样才能甘休?
此时苏文渊又转向门外,将一直候在楼下的孙茂唤入,耳提面命:“孙知府,此案便如此定了,罗文渊私造公文,擅调兵马,罪证确凿,依律严办。
至于伤亡官兵,我记得你们近日曾奉崔御史之命出动数次,扫荡九罹神狱?你们府衙与镇守府协调,从优抚恤,要平息将士怨气,不得引起骚动,所有损失员额,尽快从别处补足,账目要做平。”
孙茂如蒙大赦,感激涕零,深深躬身:“下官明白!谨遵大人之命!最近官府镇军确在九罹神狱屡有征讨,伤亡颇多,下官这就去妥善处置,绝不留下首尾!”
他心中狂喜,苏文渊这话等于帮他彻底撇清了干系。
这四十万两银子当真划算。
苏文渊又冷冷瞥了司马韫一眼:“还有,崔都御史与王镇抚使处,该如何打点,你司马家自己掂量,若让本官知晓崔都御史因此事上奏朝廷,参劾青州官员,本官唯你是问。”
司马韫心中暗恨,面上却唯唯诺诺,连声称是,心中苦涩难以言表。
此时沈天微微一笑:“府尊大人,司马家那些田靠近广固,距离泰天州城极远,不便照料,不能府尊能否将这田庄与沈堡附近的官田、私田做个置换?”
孙茂闻言,当即精神一振,郑而重之地一躬身;“此事简单,请沈千户稍候!”
不久之后,酒宴终了,众人各怀心思散去。
当沈天在齐岳、谢映秋等人护卫下,准备登车返回沈堡时,孙茂却匆匆追了上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双手奉上一份文书。
“沈副千户,这是下官方才紧急办好的田籍与矿籍过户文书,请您过目。”
沈天接过,展开随意一瞥,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讶。
不仅因为这份文书办理得如此迅速,更因为文书内夹着的,赫然是二十万两的银票,还有一个团练千户、一个团练副千户的空白告身与三百八十人的兵额。
而田籍本身的内容也让他有些意外,这田籍不是五百顷,而是五百七十顷水田,一百七十顷茶山,八十顷桑林,不但位置很合他心意,距离沈堡不远,且是泰天府有名的肥沃田地。
这些原本是官田,现在都属于他了。
再看田籍的置换程序,也没问题,孙茂稍稍抬高了司马家那座田庄的价格。
此外矿籍文书上不但注明连同所有工具一并移交,更将周围五里方圆之地也划入这座矿山。
至于那两张千户与副千户的空白告身,是负责周围乡兵的。
前一阵子青州兵备道鼓励青州各地组织团练,给泰天府发下大量的兵额,其中就有部分落在沈天手里。
其余的也大多被各大豪族瓜分,不过因团练千户是从六品的官身官脉,团练副千户也是正七品,所以一直没发下去,现在却落在沈天的手里。
可惜这个千户的兵额没多少,只有三个百户与一个亲兵队,不过遇到战事,该职有权节制旗下团练乡兵。
孙茂这几乎是倾其所能地在示好了。
沈天合上文书,看向孙茂,淡淡道:“孙知府有心了,罗文渊盗用印章,此事想必与你无关。”
孙茂闻言心神一松,躬身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沈副千户日后但有差遣,下官定当尽力。”
沈天恰好有事需要他帮忙,之前圣旨说赐他‘妾一人为七品夫人’,正可将这诰命录在秦柔名下。
谈完此事,他不再多言,转身上了马车。
当车轮滚动,驶离这灯火阑珊的泰天府城时,端坐于车内的沈天,却杀意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