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冷风从门缝灌入室内，所有出外搜索的人陆续回到临时办公室。

门锁「喀」一声转开的瞬间，隽颢立刻转过椅子，背对人群，动作极快地擦去眼角残泪，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一身的脆弱硬生生按回心底。

众人疲惫地靠着椅背，有人低头，有人摊坐，没人开口，空气中弥漫着失落与无力。

哪怕桌上摆着送来的晚餐，也没人想动筷。

「现在怎么办？！」小东终于打破沉默，「附近都翻过一遍了，还能去哪找人？！」小东率先开了口，以他的道行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

「我去问了邻居。」杜轩接着道，「事发时，大多数人都被吸引到餐馆前头，小枫应该是趁那混乱逃出的，没人注意后门动静……线索太少了。」

「警方那边还在协助搜索。」王凯补充，随即望向始终沉默的背影，语气试探，「隽颢，你有拨过小枫的手机吗？」

「拨过，一直没通……」隽颢低沉地回道，鼻腔里仍有未散的酸意。他等自己声音稳下来，才慢慢转身，「根据卫星定位，最后讯号停在街口，之后就断了……小枫是主动关机的。」

众人神情一震。

「为什么要关机？他不是已经脱困了吗？应该会想尽办法联络我们才对啊！」杜轩忍不住出声。

隽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片刻寂静后，王凯蹙眉道：「这有些不对劲，我们接到他电话后，不到半小时就赶到现场，结果歹徒竟然早我们一步？太巧了……会不会，是小枫的通话被监听了？」

这话像是点亮了什么。

隽颢蓦地抬起头，眼神一凛：「……他是察觉手机被监控，所以才关机！」

王凯一愣，旋即点头：「有这个可能……」

「以小枫的个性……」隽颢眼中浮现一抹痛色，唇线紧绷，「他一旦发现歹徒已经盯上我，绝不会再让我冒险。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也不愿连累任何人。」

他说完这句，拳头已悄然握紧，骨节泛白，手背的青筋也因情绪紧绷浮现。

「可他若真想求救，也可以打公共电话啊！」小东仍不解，忍不住插话，语气里有些急躁，「找个电话亭报个平安总行吧？难道他连这点都没想到？」

隽颢缓缓打开放在桌上的双肩包，那是从灌木丛中寻回的。他从里面拿出护照与钱包，语气低沉：「……他身无分文，什么都没带出来。这手机一旦关机，他连打电话的零钱都没有……」

一句话，让整个办公室静了下来，像被重重敲了一记。

原来他不是不联系，而是无法联系。

想象那个瘦弱少年孤身一人，连一枚硬币都无处可找，隐忍着不安与病痛，在陌生城市里挣扎求生，众人皆感到心头一紧。

「我们不能这样等下去了。」隽颢咬紧下唇，声音带着一丝掩不住的颤抖与焦躁，「去查——所有能收留人的地方。急救站、教会、临时收容所，甚至医院……」他停了几秒，语气低沉却坚定：「不管他用什么名字报到，只要是年纪相仿、可能带病、单独一人，都要查。」

王凯一听，马上起身准备离开。但他刚迈出一步，就被隽颢一把拉住手臂。

「等等！光是查还不够。」隽颢紧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几乎是从喉间挤出来的，「我不能等小枫病倒、饿昏、倒在某个街角后才被人送医……他根本撑不了那么久！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众人一震，杜轩与小东的神色也瞬间绷紧。

「王凯，你再联络一下当地的救助团体。」隽颢急促地下达命令，语速也快了起来，「找些学生志工、工读生，附近双脚走得到的地方，沿街发放食物、保暖毛毯和水，就说是冬季关怀，不要太明目张胆，但让街头的人都能收到。」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压低了：「尤其是看起来瘦瘦小小、像是亚裔的孩子，如果有人主动接近，留下线索，就马上回报。」

「我立刻分头进行。」

隽颢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只熟悉的双肩包，包上吊饰还微微晃动，像是映着记忆里小枫的笑脸。

眼神已从悲伤转为坚定：「宝贝，你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