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徐莽下朝归来,官袍未换便径直往缀锦轩去。
今日朝堂上,御史台联名参他治家不严,纵容女眷与皇子往来过密。
虽未明指何事,但那字字句句,分明暗指东宫。
“老爷。”戚夫人见他面色不豫,忙迎上前伺候更衣。
徐莽握住她的手:“银朱呢?”
“在里间歇着。”戚夫人垂眼,“老爷今日朝上可还顺利?”
徐莽冷哼一声,将乌纱帽重重掷在案上:“有人要拿我徐家作筏子!”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大夫人的声音:“老爷可在里头?”
戚夫人忙要回避,徐莽却按住她:“不必。”
大夫人带着徐见伶进来,见二人这般亲密,眉目不由厉色,面上却带笑:“老爷回来得正好,有桩喜事要与老爷商量。”
徐莽在太师椅上坐下,接过戚夫人递来的茶:“何事?”
“银朱的婚事。”李夫人示意徐见伶上前,“太子对淑娇有意,妾身想着,不如让淑娇进东宫做个良娣,与什衣也有个照应。”
茶盏重重落在案上,溅出滚烫的茶水。
“胡闹!”徐莽猛地起身,“东宫是什么地方?岂是姐妹共侍之处?”
徐见伶柔声道:“父亲息怒。实在是、实在是银朱姐姐与太子已有肌肤之亲,若不入东宫,只怕……”
“胡说什么!”徐莽冷漠地瞧着这个无甚感情的女儿。
男人脸色铁青,转头看向戚夫人:“当真?”
戚夫人跪倒在地,泪如雨下:“那日太子生辰宴,银朱在御花园偶遇太子,便……”
徐莽踉跄一步,扶住案几。
今日朝堂上那些含沙射影的奏章,此刻都有了答案。
“孽障!”他狠狠一拍桌案,“我徐家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李夫人忙劝道:“老爷息怒。既然事已至此,不如顺水推舟。银朱进了东宫,与见伶互相扶持,岂不两全其美?”
徐莽冷笑:“两全其美?你当东宫是儿戏?今日朝堂上,御史台已经参我治家不严!若此时送银朱入东宫,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戚夫人抓住他的衣摆:“老爷!银朱是冤枉的!”
“冤枉?”徐莽甩开她,“御花园是什么地方?太子是什么人?她若守礼,怎会深夜独处?”
徐见伶轻声道:“父亲,事已至此,唯有让银朱姐姐入东宫,才能保全她的名节。否则……否则只怕要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徐莽颓然坐下,半晌无言。
“先前那位李氏公子呢?你不是说王夫人对淑娇赞许有加吗!”
戚雪明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父亲,”徐见伶跪在他面前,“女儿定会好生照拂银朱姐姐。再说,银朱姐姐若能得太子宠爱,对徐家也是助力。”
徐莽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儿,长叹一声:“起来吧。”
他扶起徐见伶,又看向戚夫人:“你也起来。”
戚夫人泣不成声:“老爷,都是妾身的错。”
“我自有主张。”徐莽疲惫地摆手,“你们先退下。”
待众人离去,徐莽独坐厅中,望着窗外繁花出神。
他想起淑娇幼时,总爱缠着他要糖吃。
长大了,端庄淑雅,也是上京有名的贵女。
那样娇憨的女儿,如今却要卷入东宫争斗……
“老爷。”戚夫人去而复返,“妾身……妾身愿交出中馈之权,只求老爷善待银朱。”
徐莽震惊地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说若妾身交出中馈,便好生为银朱备嫁。”戚夫人泪眼朦胧,“妾身别无他求,只愿银朱平安。”
徐莽勃然大怒:“李元沁逼你的?”
戚夫人摇头:“是妾身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