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其他人,乔建勋躺在床上,开始吞云吐雾,姚德善在旁边伺候着。
乔建勋的双眼渐渐有神,情绪也好了不少:“整个蔑刀林的芙蓉土生意,都在你姚家手里攥着,这次让你出点血,不心疼吧?”
姚德善赶紧回话:“大帅哪的话,我姚家这点家当,都是大帅赏赐的,给大帅办事儿,肯定尽心竭力。”
“别光想着给我办事,把你自己的事情也办一办,我听说你病了。”
“谢大帅关心,一点小毛病,不怎么碍事。”
“真不碍事么?我还听说你这病,和你姚家老宅有些关联,你怎么不搬出来住?”
“我在老宅长大,旧物生情,我还真舍不得搬出来。”
“我看这老宅不光能生情,还挺上瘾吧,比这上好的芙蓉土还上瘾!”乔建勋放下了烟枪,笑呵呵看着姚德善。
姚德善赶紧行礼:“什么都瞒不过大帅。”
乔建勋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你的事儿我不想多问,可你要想在蔑刀林当知事,就别把名声弄得太差。你都七十多岁了,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姚德善赶紧点头:“明白,都明白。”
“你们姚家和竹老大之间一直有仇,所以我爹当年把你爹的县知事给免了,这种错误你可不能再犯了。”
“我们姚家上下,都听大帅的吩咐。”
“回家歇着去吧,我让警卫营开专车送你。”
“不敢劳烦大帅,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能让你自己回,你得风风光光回去,你可是功臣!”乔建勋摆摆手,示意姚德善可以走了。
他在屋子里接着吞云吐雾,过了小半个钟头,乔建勋眼看要睡着了,却发现屋子里的烟雾越来越浓。
这芙蓉土的成色不对吧,怎么这么大的烟气?
这烟的味道也不对,有一股葱花味儿。
乔建勋看了看身边的土块。
土块很干净,不像是有人动了手脚。
再往周围扫了一眼,乔建勋发现除了身下这张床,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胡营长,今晚谁值班?”乔建勋一连喊了几声,没人答应。
他下了床,刚才抽得猛了,现在身子不太灵便,脑子也不太清醒。
在他耳畔,听到了一名老者的声音:“抽这个害人的东西干甚么?吃屉包子吧。”
“什么包子?你是什么人?”乔建勋没听清楚,这老者说话口音很重。
“吃包子好呀,吃了包子好上路。”
乔建勋瞪圆了眼睛,赶紧往屋外走,眼前全是雾气,换做别人根本分不清方向。
可乔建勋是七层的舵手,方向感极好,雾再大,他也知道房门在哪。
朝着房门走了几十步,乔建勋往前一摸,前方空荡荡一片,没有门,也没摸到墙壁。
这房间没这么大,可他却一直走不到房门。
他迷路了。
一个七层的舵手能在屋子里迷路,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人?
“你是谁,敢当面说句话吗?”乔建勋冒汗了。
“我是卖包子的。”对面回了一句。
乔建勋一挥手,周围的雾气翻滚起来,眨眼之间,形成了十几道巨浪,朝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舵手绝活,驭浪破围!
低层次的舵手能用这招在水里掀起巨浪,把对方的船掀翻。
中等层次的舵手离开了水也能用绝活,他们用泥沙也能掀起巨浪。
到了乔建勋这个层次,没有泥沙也没关系,哪怕用空气,他也掀起浪花。这一屋子的雾气是对手制造的,也能为他所用。
乔建勋准备用雾气直接把这宅院掀翻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卖包子人在哪里。
雾气形成的巨浪四下奔腾,可直至消散,既没碰到墙壁,也没碰到屋顶。
这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没有边界么?
乔建勋慌神了,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绿玉斋里。
他双手挥舞,用力一搅,做出来一道旋涡,他想把所有雾气集中在一起,让他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次雾气没动。
无论他使出多大力气,周围的雾气都不动了。
在他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个笼屉,笼屉里放着一屉包子。
乔建勋的耳畔又传来了卖包子的声音:“包子都凉了,你吃不吃?最后一顿了,多少吃点吧。”
……
离着姚府还有二里多路,姚德善走下了二层洋房,朝着警卫营队官杜毅忠连连行礼:“杜管代,前边路窄,车子不好掉头,您送到这就行了,以后还得劳烦您多照顾。”
杜毅忠也赶紧还礼:“姚知事,您这是哪的话,在蔑刀林这地方,我们弟兄以后全得仰仗着您。”
双方客套一番,杜毅忠坐着二层洋房回了绿玉斋,姚德善独自一人往府邸里走。
一名男子推着独轮车先一步走向了大门。
“你是干什么的?”姚德善上下打量着那男子。
“送水的。”男子推着水车,头也不抬,就要进门。
姚德善皱眉道:“谁让你这个时候送水?你以前来过么?我怎么不认得你?”
这人身形有点眼熟,但不是常来的那个送水工。姚德善想仔细看看他的脸,一道强光闪现,刺得姚德善睁不开眼睛。
送水人不见了,水车子也不见了。
噗!
姚德善疼得一哆嗦,他的脊背上,被插了一把匕首。
“快来人……”姚德善话没说完,耳朵又被削掉了一只。
姚德善差点疼晕过去,从小到大,他没受过这样的罪。
他还想挣扎,腮帮子上又挨了一刀。
这下姚德善不敢喊,也不敢动了。
灯灭了,张来福在背后揪住了姚德善的头发,问了一句:“现在认得我了吗?”